太皇太后今天精神很好,吩咐留她用午膳,然後就問她些江南見聞趣事,等清啞出宮已經是下午了。
皇城南門外的長安大街上,趙恆趕著馬車正等著。
清啞上車,方初坐在裡面。
她微笑著拉住他伸來的手,在他身邊坐下。
方初便問:“今日上殿情形如何?”
清啞轉開目光,心虛道:“也沒什麼。”
不善撒謊的人,是不會控制目光的。
清啞尤其容易露陷,平日她的眸光沉靜的很。
方初挑眉,這是有事了?
可是,她不願意說呢。
他不忍逼迫她,便順著她道:“沒什麼就好。”
又問其他,“你這時候才出來,是不是去了慈寧宮?還是月華宮?”
清啞道:“去了慈寧宮。太皇太后留我用午膳。”
方初道:“哦,怪不得。”
他一直在皇城南門外的如意樓等她。
清啞憋著事不說,心裡難受的很,又見方初很能耐得住性子,居然不問她,她先忍不住了,便主動說起乾元殿發生的事。
方初聽說她罵馮閣老“不是人”“沒有人性”,嘴明顯咧了咧。
清啞問:“不要緊吧?”
方初“若無其事”道:“不要緊!”
頓了下又問:“皇上怎麼說?”
清啞道:“皇上沒怎麼說。”
方初放心了。
他又想:“當面教子,背後教妻。該教的還是要教。”
於是用商量的口氣道:“雅兒,下次你生氣,回來告訴我,我想辦法幫你出氣。你別當面直來直去,容易被人陷害了。等咱適哥兒或者莫哥兒將來做了閣老,那時你再直言不諱。”
清啞聞絃歌而知雅意,小聲道:“我知道錯了。”
方初道:“你沒錯!是馮閣老錯了。”
這老頑固自取其辱!
順昌帝覺得,郭織女走了,這早朝也沒意思了。
他不想再聽一幫男人爭吵,找了個由頭宣佈散朝。退朝前,還不忘記令刑部接手審理御史彈劾的那些案件。
至於馮尚書,是被禁軍架出去的,不然他真要以死證清白。
下朝後,立即有人回稟:謝吟月被押解進京。
謝吟月怎麼沒自裁,卻被押解進京了呢?
這要從數天前說起,順昌帝接到湖州急報:謝家在湖州以北的渝州境內發現一座巨大金礦,已經報給官府。謝天護在八年前謝明理死、謝吟月流放之後,縮減各地買賣,在渝州金燕山買了一片土地,以備家族衰落後耕種度日。誰知那裡居然藏著巨大金礦。
渝州巡撫也傳書上奏,謝家已經將金礦上交朝廷。
這種情形下,去湖州傳旨的欽差雖查封了謝家,卻不敢賜謝吟月自裁,怕天下人罵皇上卸磨殺驢,忙急報皇上討主意。
順昌帝聽後既震驚又歡喜,忙命他們將謝吟月及謝家相關人押解進京。
好一個謝吟月!
這當口發現金礦,絕非偶然。
……
御書房內,順昌帝看著下方跪著的女子,雖是第一次見,心中卻根據傳聞早對她有了個印象,如今見了,果然符合想象。
她和郭清啞完全不同:氣度雍容,威而不露。
謝吟月恭恭敬敬向皇帝磕頭,沒有攜功懇求皇上饒命,只求一條:請皇上仔細徹查六年前的案子,給謝家一個申辯的機會。
順昌帝沉聲問:“若查明屬實呢?”
謝吟月道:“民婦願自裁。但求皇上饒過謝家。”
他道:“好,朕就答應你。”
謝吟月叩首道:“謝皇上隆恩。”
以一座金礦換謝氏滿門自由,並不過分。
皇上既饒了謝氏滿門性命,當然能更進一步,放他們自由。
他很佩服她:一個女子,能為家族做到這樣地步,確實難得。可是,他卻不太喜歡她。他一眼看出她心機深沉、謀略非凡,結合以往聽到的傳聞,他十分慶幸當初放棄了她。
他喜歡郭清啞那樣心思單純的女子。
他沒有叫起,繼續問:“金燕山的金礦是你吩咐買下的吧?”
謝吟月回道:“是。民婦並不知那山中有金礦。當時民婦父親身死,民婦被流放,民婦擔心弟弟年幼,不能興盛家族,遂命他縮減買賣規模,買些田地,以防家道中落時,耕種度日。誰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