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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老章見馬春山和他說話倒比對主管和氣,心裡一寬:“8點吧……我四處轉悠的,看到有張紙屑都要趕緊撿起來的……開始沒怎麼注意,這車停得太靠裡,我掃了一圈外面,進來就看到他趴著……我以為他喝高了……”

“他的包你拿到哪兒去了?”馬春山驟然提高了聲音,像重型卡車猛地在寂靜的道路上按了一下高音喇叭,老章耳朵“嗡”的一炸,腦子又亂了,胃又一陣痙攣,但他已經吐得無物可吐,一股又酸又苦的汁液湧進口腔,生生又咽了回去:“什麼包?……我……連喊都沒敢喊他……都不知道他是死的活的……怎麼會拿他的包?”

馬春山死死地盯著老章的臉,如果這張皺巴巴的苦臉下有秘密藏著的話,就算藏到心窩窩裡了,也能被他冰錐一樣的目光給摳出來。

這時,10號車的車窗降了下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飄了出來,裡面伸出一隻白生生的手,朝馬春山招了招。馬春山走了過去,車上的人朝他低低說了幾句,雖然聽不清內容,卻聽得出來嬌滴滴的,活像一隻黃鶯兒叫喳。車窗又迅速搖上了。接著,尾燈、大燈都亮起,車子無聲地啟動,掉頭,衝出停車場大門,和來的時候一樣迅速地消失在外面的馬路上。

馬春山站了一站,看著車子遠去,轉身走進門房,他進門的步子並不重,主管和值班的保安卻都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兩雙驚恐的眼睛像綿羊盯著俯撲下來的狼一樣,呆呆地看著他。馬春山由著他們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過了半分鐘或者更久,才慢慢抬手從西服的內兜裡掏出樣東西,竟是一包香菸,他摸出一根,主管和保安被他的臉色震懾住了,連拿打火機給他點菸都沒敢,生怕哪一個動作會觸怒這個氣頭上的上司。

馬春山叼上煙,自己又慢慢地摸出打火機,湊到嘴邊,“咔”的點燃了,噝噝的電子噴火聲清晰可聞,他欲待點火,卻又止住,眼睛深深地睨著兩人,嘴唇翕了翕,剛要說什麼,卻還是先湊上菸頭去,菸絲輕微地“吱吱”燃燒起來,菸頭一明一滅。吐出一口煙,他“噠”的合上打火機蓋,抬起眼來。

“現在我們市在申報全國優秀治安城市,正到節骨眼上了,竟然在市委大院裡出這樣的事,你們覺得自己該承擔什麼責任?”馬春山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有扣動扳機的效果,主管已經快哭出聲來了。

“馬主任,”主管帶著哭腔說,“這樣的事我做夢也想不到,誰,誰會幹得出這樣的事呢,在市委大院的停車場殺人……我平時是再精心不過了,地上有張紙頭我都要訓他們的……”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馬春山毫無感情地打斷他,手點了一下保安,“你繼續站好你的崗,任何一個人出入都要仔細盤問登記。”馬春山不吐菸圈,煙吸下去了,水一樣地消失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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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盪波(1)

頭兒們還在路上,先到的幾個警察神情泰然,有條不紊地幹著活。

死者腰後彆著一隻精緻的小皮兜,裡面是一支鋒利的小插子,八成就是道兒上混的兄弟。死因無非是財殺或者黑社會仇殺,也不值得同情。因此,警察們幹得從容不迫,不時抬起頭來說笑幾句。法醫把死者翻過來,他有點兒硬了,倒在地上後,依然保持著趴臥在車上的姿態,弓著的身子像一隻龍蝦,兩隻手臂固執地張開,像龍蝦那對頗具威脅的大鉗子,又好像在擺“忠字舞”裡的一個優美造型,舉手向天,活像一朵陽光下冉冉開放的向日葵。

傷口在背後,只一刀,但下手極狠,貼著脊椎骨擦過,直透心臟,穿出前胸。“真專業呀,”法醫說,“要我幹,都幹不了這麼好。”採集腳印的警察說:“看腳印兇手個子也不算高,體重估計不超過65公斤,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呢?難道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箭穿心?”做筆錄的女警打量著車子說:“這車子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呢?”

主管怯怯地插了一句:“他是你們公安子弟呀。是治安股江股長的公子。”

警察們“哦”了一聲,臉上多少都有點不自然起來。老江養了三個女兒,就這一個兒子。到35歲才抱上的老兒子,平時寵得含在嘴裡都怕化了,金疙瘩一樣捧大的。一個和老江熟悉的警察咕噥了一聲:“他不是春節就要結婚嘛?怎麼趕上這事了,老江家也真夠倒黴的。”另一個年輕點的警察補充了一句:“我見過他和女朋友一起的,那妞兒長得真叫一個水靈呢,坐在他車子後面,乖乖巧巧地抱著他的腰——這傢伙也真沒福氣呢。”

摩托車鑰匙就插在車鎖孔裡,看樣子,是死者騎跨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