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大殿小多了,但卻呈現著一種深深的陰鬱和古老。房頂上的屋樑都暴露著,寬大的地面上沒有了塑像。那些塑像也許給移到了大殿裡,那麼多的神與神聚到了一起。可這兒呢,卻森森然站立著一排排他不熟悉的東西。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適應這兒的光線。良久,他看清了。那些站立在房內的,竟是一根根形狀怪異的戈。他們用各種姿勢站在那些昏暗的光線中。如果不仔細看,倒像是一排排稀奇古怪的影子。
他見過許多的兵器。但從未見過這麼多相同的一種兵器,給排放在一起。這些戈也許有100多種吧?它們簡直像是一種物體的不同變種,相互變化著,又相互趨同著。他看見它們從前到後,像一個士兵方隊,整齊地排列著。那些隱藏著的氣勢也由前向後流貫著,粗拙的柄均插進泥土深處,而不是放在什麼架子上。那些戈都向著一個方向,彷彿一群行注目禮計程車兵似的,逼視著每個面向它們的人。單一海隱隱覺出一股龐大的氣勢撲面而來,到了呼吸中時,竟只是一片腥鹹的生鐵的鏽味。他下意識地嗅著那股久遠的味道兒,用目光凝視那一柄柄的戈,上面粗糙的鐵粒兒和年代留在上面的鏽黃,一下一下地絆著他的眼睛。他彷彿看到了在那些戈的後面,其實都隱藏著一個人。那是誰,在這種注視中,他的眼睛開始潮潤。
女真低聲說:“我都快暈了。”
單一海把臉側向她。
“這樣一大群戈,居然都給他集中到了一起。感覺上像是幾百個男人,但卻長著不同的面孔。不過,我一個也叫不出它們的名字。”
“我也是!”單一海低語,“可這並不減少它們給我的震撼。這些戈本身就是一種戰士,感覺像是一些不同時代計程車兵的臉孔。”
“謝謝你們看懂了我的這一隊士兵,你們是第二個被它們給震撼的人,我是第一個。”子老什麼時候已停止了吹奏,毫無表情地站在他們身後,聲音低沉地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子老,我是被你的音樂吸引著找過來的……哦,原諒我無知,叫不出那種樂器的名字。這種音樂我是頭一次聽到。不過你的這群戈比那些音樂更讓人震驚。”單一海倏然回頭,表現出短暫的驚訝,同時內心被老人的話震驚。聽聽,他竟稱這群兵器為自己計程車兵。
“那音樂嘛,是我用自己復原的一種樂器吹奏的。那種樂器在一些古書上有過記載,但後來便失傳了。我一直期盼聽到它們,它們太讓人神往。我喜歡聽一些過去的聲音。”子老淡淡地說,同時用目光罩住女真,“這位中尉小姐我可沒發出過邀請,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女真略略尷尬。單一海上前,剛要解釋,女真用手攔住他:“子老,先允許我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再下逐客令好嗎?”
子老頷首傾聽。
“那種樂器我猜測是古波斯進貢的一種吹奏器。史書上記載叫什麼“嘶啵”,起先是由印度的一種檀香木鏤空後,按上貝葉吹奏。到了中國,先傳到西域,改制成了‘胡茄’,但這種‘胡茄’後來又被改制和進化成各種吹奏式樂器。您的這種樂器便是用檀香木製成的‘嘶啵’。”女真侃侃而談。
“哦。”子老似乎被她的猜測給觸動了似的,低頭沉思。
“是的。這種聲音吹出後,便有檀香繞樑,具有音香的美妙。不知我的猜測對嗎?”
子老的臉孔稍為緩和,臉上流露出些許的笑意:“你也是第一個知道這聲音來歷的人……很高興你來做客。”說完,轉身走至桌前,捧起那個被女真叫做“嘶啵”的樂器,“那麼你可以吹它嗎?”他期待的眼神望定女真。單一海看出這老人的眼裡竟流露出清澈的天真般的波流。
女真小心地接過來,仔細地端詳著。“這樂器做工可真太精妙了……不過,很遺憾,我真的不會吹它。”
第19節:逾世兵辭(4)
“哦……”子老似乎驚訝於她的回答,臉上隱現出淡淡的失望。
“不過我倒有個疑問,不知子老可否給我們講講?”女真望定老人。
“哦,請提吧!”老人神色略為緩和。
“這麼多兵器,我是指……”她望望單一海,徵求意見似的,“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相同的兵器排在一起,我很震驚。它們真的是戈嗎?感覺上是,可我卻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兵器,只是一種東西?它們多得讓我都懷疑答案了。”
“它們恰恰都是真正的戈。你們看清楚了吧!這些戈,每一把都幾乎代表一個年代。而那個年代的戰士就是這個樣子,他們手持這種武器與敵人作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