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不贊同也得順從女兒的選擇。
“娘,小妹。”饒臻道,“我把先生請回來了。先生,這是我娘。”
“老人家,打攪,打攪了。”板橋作禮謙過。
五妹娘看見鄭板橋,第一眼的反應是他的年歲雖然大了些,但他的面目親和、氣度不凡,她不得不在內心佩服女兒的心相高。這邊想著,那邊熱情地邀請道:“先生,屋裡請。”
堂屋屋中的方桌上,在板橋剛才書寫的的那幅字邊,放著一張根據他的詞句作出的字畫:竹林掩映的草屋,窗戶開啟著,一個晨起的秀女定定地看著窗外,小溪對過的小道上,一個酷似鄭板橋的先生和他牽著小毛驢的書僮朝遠處走去……
板橋驚道:“這是誰畫的?”
五妹娘笑道:“小女。”
“哦?……”板橋仔細端詳起來。
五妹這時藏在內屋裡沒出來,她含羞地偷聽著外邊的動靜。
板橋帶著驚歎地口氣說:“好,用筆這般細膩、精到。大娘,你的女兒真真是位才女啊!”
“先生過獎。”五妹娘歉道,接著謹慎地說道:“先生,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板橋問道:“大娘有話儘管問來。”
五妹娘歉意地笑了下:“小女說先生就是鄭板橋大師,不知是真是假?”
板橋大驚,但他掩飾地笑道:“我什麼也沒說,她憑什麼認準我就是鄭板橋?”
“先生的書法素以行隸間之,不知為什麼,今日只以行書?可先生書法的另一特色‘亂石鋪街’還是駐留筆端了。”五妹在屋子裡說道。
“說得好。”板橋點了下頭,轉對五妹娘說,“大娘,令愛對板橋的書法如此熟悉得脈,板橋敬服了。”
五妹激動地跑到了門口,扒在門框子說:“娘,我說的沒錯吧,他就是鄭板橋。”說著羞羞地地對板橋流盼出一份特殊的女兒情。
板橋驚奇地瞪大了眼睛說:“小姑娘,我,我以前沒見過你啊。”
五妹膽子大了一些,調皮地將頭一歪,微紅的兩頰上露出了一對討人喜的小酒窩兒:“那年,我和我娘在村頭賣茶水,先生去何清清的墓地,還是我去給你送的香火……”
板橋搜腸刮肚地想著,突然拍了一下額頭:“哦!那個呆在墓地不走的小姑娘就是你啊!”
五妹的甜美地笑了一下,眼睛裡閃爍著柔和嫵媚的目光:“那年揚州府官賣紅月樓的梅子,你們幾個大畫師聯手作畫救她,我都見到了。葉阿祥是我的舅,我和梅子在一起住過好長一段日子……”
“哦,哦哦哦……”這些過往的事件讓板橋一瞬間與五妹她們一家有了溫馨的連結。
饒臻見有戲好唱,帶著激動的情緒說:“小妹敬重先生如痴如醉,今日得見,若不能將先生喊回來,她真是要上吊了。”
“哥,你說什麼呀!”五妹嬌羞地假嗔了句,又躲到屋子裡去了。
板橋是過來人,一見這母子三人雖說神態各異,但焦點都是衝著他來的,莫非這小女子對他情有獨鍾?她的老母親竟然也會贊同她這荒唐的念頭?抑或自己見了女色犯糊塗?他不敢再往深處想。內子裡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出了笑話人家打了你還沒法還嘴。”
五妹娘從條几的邊側抽屜裡取出一個紅布包著的小包來,送到板橋面前道:“先生,這是徽州茶商程羽宸託我們轉交給您的資助金。”
“程羽宸?這個人,我與他素不相識啊。”板橋道。
五妹娘說:“前年,他到河南去路徑此地,見到小女,定要聯姻,小女說他已經心下許人……”
“小妹拒絕了所有的求婚,心下要等的就是板橋先生。”饒臻快嘴快舌說出了真情。
板橋一聽這話,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傻了,口齒不清地說:“不不不,這怎麼合適,這怎麼……不不不……”
慈眉善目的饒臻真摯地說:“先生聽我說完,程羽宸先生一聽說小妹已經許給了鄭先生,就再也不說什麼了。他說他尊重小妹的選擇,更喜愛您的人品和字畫,於是一定要留下這筆資助金,以示對先生的敬重。”
五妹娘不得不出面:“鄭先生,我們饒家本是書香人家,五妹的父親早故,家道也就敗了。如果五妹的才學不給先生丟臉,請先生考慮是否……”
五妹不光才學甚好,且天真活潑、機智聰慧。板橋見其是一個知書識禮之雅女,心下早有幾分喜歡。若不是存有那份隱秘的暗戀之情,他也寫不出那首豔美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