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賊!還不快快伏法!”站在包括身後的汪日成惱羞成怒地喊道。
郎凱咬死不吭聲了。
“範縣的證人都是你的屬下,他們都來了,你還如此不識時務?”包括指著鮑根發、王小二他們說,接著丟出了一根令箭道,“來呀,給我大刑侍候!”
一幫衙役或許很長時間沒見血腥味了,聲音應的格外的亮:“上大刑嘍——”跟著就抬出了老虎凳和竹籤夾。
郎凱的眼前飄出了絲絮,膝蓋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別別別,大人,別別別動刑,罪臣說說說,說了還不行了嗎?他他他……”郎凱指著汪日成道,“他也該到這兒來跪著!”
“放肆!”包括喝道。
“要說俺,就得說他。”郎凱嘟噥道。
板橋疑問地看了看汪日成,又看了看包括。
“既然你一定要問個明白,本官就告訴你吧。昨夜汪大人已向本官交代了他的罪過,退出了贓款。”包括說:“照大清律令,自首者從輕發落。”
“啊?……”郎凱眼睛發了直,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句叫人啼笑皆非的話:“汪大人,你怎麼不跟小的說一聲呢?”
賀老闆在郎凱的慘叫聲中早就落了魂,汗水淌了一脊樑,終於挺不住,原地跪了下去,神經質般連聲道:“大,大人,俺不是誣告,一萬兩不是送給鄭大人的,是送給郎大人的,俺說錯了還不行嗎?說錯了還不行嗎?”
在場的觀眾哈哈大笑!
案情大白,板橋當下收拾行裝要和鮑根發他們一同回範縣,包括笑著走了進屋:“怎麼,這就打點要回範縣了?”
“包大人。”板橋禮道,“下官沒去看您,實在是……”他本來想說怕有人疑惑他巴結上峰,於是打消了念頭。但到底沒說出口。
“我是一直等著你來的,可左等不見,右等不來,只好登門造訪了。”包括爽朗地說,“怕我到你範縣討飯吃?”
“大人,您這麼一說,下官無地自容了。”板橋致謙地說。“板橋失禮,請大人鑑宥。”
“不必禮謙了。”包括笑道,說著朝門外揮了個手勢,“來呀。”
進來一個端著木盤的女婢,盤子裡的物件用紅布蒙著。
“這是……”板橋疑問地望著包括。
包括掀開了紅布,露出一摞書稿來。“我出京之前,慎親王讓在下轉交給你。這是他準備付梓的詩稿,特囑板橋先生替他作序。”說完將一封信函交給板橋。
“板橋真是受寵若驚了。”板橋抑制不住內心的激情。
包括感觸地說:“是啊,在京的文星才子多若汗棟,親王獨獨看中板橋先生,可見您在他心目的位置了。”
“微臣此次逃得誣陷大劫,多承包大人慧眼撥冗。”板橋感激地說。“要不然,板橋永無出頭之日了。”
包括笑道:“我是這麼想過,倘若鄭板橋真的有什麼不軌,這份書稿我只會原封不動送還給親王的。”
3
乾隆十二年,歲屆丁卯,是鄉試之期。這一年春夏交季時節,大學士、吏部尚書包括出任山東巡撫。汪日成涉嫌賑銀賄案,乾隆念他是兩朝老臣,沒怎麼重罰,削職為民打發他回老家去了。山東巡撫缺口就由查賑大員包括頂上了。與包括同行的有侍講學士滿人德保,德保受皇命前往濟南主持山東鄉試。按清制,鄉試要選派十八名“同考官”分房評閱試卷,俗稱“十八房”。十八房的官員可以是京官,也可以是非本省的地方官。德保年輕資淺,在京邀請過一些朝官到山東作“同考官”,那些個京官們要不嫌山東路途遙遠不願吃那份苦,要不輕薄德保的資歷不願做下手,相繼婉言謝絕。德保一氣之下隻身到山東來了。聽了德保的敘說,包括感謂良深,遂推心置腹地引薦了鄭板橋、李禪和李方膺。
德保驚訝地說道:“微臣早知這些人的大名,包大人能把他們請出山?”
“鄭板橋現在範縣,李禪在臨淄。範縣、臨淄都是山東屬地,他們理當效力。李方膺的父親與本官是世交,更沒有推託之理。”包括就不好說的更多,當年避免鄭板橋他們幾個刺兒頭釁事生非,吏部把他們分別派到偏僻貧困的彈丸小縣為官,屈才用人,本當理論,但這裡邊是皇上的旨意,還是蔣南沙的同黨鬧的鬼,都不得而知。皇上御準過了,允禧與包括這些正義之君無以奈何,只得照辦。這次包括出任山東巡撫,有了調配的機會,出京之前,允禧沒少給包括交待。天賜良機,如果鄉試“同考官”薦成,讓他們離開署任地,調任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