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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其實,天祚帝對此還真就起了殺心。他對蕭奉先說:“阿骨打意氣雄豪,顧視不常,可託以邊事殺之。否則,必遺後患。”

天祚帝對敢於向皇權挑戰的人,顯然是具有洞察力的。

可蕭奉先說:“粗人不知禮儀,沒有什麼大的過錯,就將他殺了,恐怕要傷向化之心。話說回來,即使他有不軌之心,也是車轍裡的泥鰍,成不了大氣候的。”

天祚帝糊塗了,想想也是,當年爺爺沒殺阿骨打,不就是怕傷向化之心嘛。蕭奉先說的不錯,想我大遼,總京五;府六;州、軍、城一百五十有六;縣二百有九;部族五十有二;屬國六十。擁兵百萬,何其盛耶!小小的女直,倘有不虞,不用砍殺,就是馬踏人踩,也會把女直的村寨夷為平地。倘殺了阿骨打,不只完顏部,會激起整個生女直的不滿。將來,鷹路受阻,誰去替朕平叛分憂。況且,阿骨打的弟弟吳乞買等,皆能呼鹿,刺虎,搏熊。倘若殺了阿骨打,他們還能陪寡人出獵尋開心嗎?

這時,有幾個侍御從外面走進大殿,次第向皇帝稟告事情。

一侍御跪奏:“啟稟皇上,高麗國遣使來貢。”

“知道了,先安排館驛歇下。”

“遵旨。”侍御退下。

又一侍御跪奏:“啟秉皇上,吐蕃、回紇遣使來貢。”

天祚帝:“邊遠之國,三年一貢,又到期了嗎?”

侍御:“回皇上,到期了。”

“好,先安排館驛住了。”

“遵旨。”侍御退下。

又一侍御走過來,跪了:“啟秉皇上,夏國遣使來貢。”

“哦,”天祚帝問,“貢品可有名犬嗎?”

侍御:“回皇上,小的聽說有六個細狗崽子。還聽說,其中有兩隻是從鷹窠裡逮到的,稀罕得很!”

天祚帝開心的笑了:“除了海東青白玉爪,就是這鷹窠裡的狗崽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都是狩獵神品。這是朕最看重的貢品。要好生看護飼養,不得有誤。”

“遵旨!”侍御退下。

天祚帝沉醉在得到細狗崽子的喜悅中,竟然忘記了彈琴觀舞,人們又吃喝痛飲起來。阿骨打已經感受到一種恐怖的氣息,恰這時,楊樸故意將酒潑灑桌面一點,草草畫個彎腰屈背的人形,他又用指頭一引,酒水便隨指尖淌到桌下。與此同時,下面又踢了阿骨打一腳。阿骨打是聰穎之人,他趁人們亂紛紛地敬酒,相互問候應酬的時候,藉口去茅房,溜出大殿,到寨柵時,衝門衛說,要去把馬找回來。出了寨,到得江邊,見兵士們仍吵嚷著在江岔口捕魚,他再也無心觀看。疾步走到江北,這時,太陽已經落山。也不知赭白馬哪裡去了?他把兩指插到口裡,吹出一聲尖利的哨音,沒有動靜;又吹了一聲,就聽到遠遠的馬的嘶鳴聲,又一會,傳來了馬蹄響,赭白馬在晚霞裡,鬃毛飛揚著跑來。阿骨打不由分說,翻身上馬。急磕兩下馬鐙,赭白馬便風馳電掣的向東北方向跑去。正是:

宴飲多為情誼長,

亦有謀殺為安邦。

莫只鴻門說劉項,

故事又現混同江。

第四章

屈辱莫過人胯下 仇恨鑄就兵刃鋒

烏雅束死了。

他死在寒冷的冬天,西北風在鉛灰色的天空裡,嗚嗚地颳著。那時,大氣的臭氧層,還沒有被騷動人群鼓搗出窟窿,沒有一絲溫室效應。這個冬季又奇冷,人們都說能墜指裂膚,難怪,天祚帝狩獵在狗牙山,凍死了好多人。

已經停靈三天,今天該是出殯的日子。

女真人原來死是不用靈柩的。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後,挖坑埋葬在山谷裡,上面連個墳包都不留。幾年後,子孫就不曉得他的先人身歸何處?現在看來,說不上是愚昧落後,還是原始先進。烏雅束死的時候,他們也學著契丹人開始用靈柩,烏雅束雖是節度使,總領一方的頭。但放在院裡的棺材,充其量不過是個大馬槽子。女真人還沒有入殮等等的煩瑣程式,烏雅束早已經安靜地躺在裡面。那是量身定做的,不長不短,不寬不窄,烏雅束剛好躺在裡面,屍體上蒙著白布,棺材旁站滿肅立默哀的人。

這是烏雅束家的庭院。房門朝東,院落很大。

院落裡走動著的不只完顏部族人,還有其他部族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即使是完顏部族,也有宗室完顏,同姓完顏,異姓完顏之分。完顏部族實屬大族,烏雅束生前又常和其它部族打交道,弔唁的人,當然少不了。

烏雅束的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