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相信了傳言,有天晚上我上茅房,剛好看到王機場叢田裡巡夜回來,奇怪的是王機場沒回自己家,而是一直往村東走,最後拐進了飼養室。聯絡到白天的那些傳言,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小槐在田裡看花,燕子上學不在家,飼養室裡只有彩雲一個人。在那一瞬間,就好像有隻蟲子往我喉嚨裡爬似的,奇癢難忍,讓人想嘔又嘔不出來,想咽卻又咽不下去。
第二天清晨早起,王機場在槐樹下給大家支派一天的活,眼圈周圍黑黑的,明顯沒睡好覺的樣子。王機場不用上工,他佈置好每個人的任務後又回家補覺去了,王機場的理由很充分,上面來了檔案要學習,耽擱不得,誰也不敢多嘴。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大家族 第八章(10)
我早就看出來王機場不僅喜歡女人,而且對女人有手腕,可是我沒想到彩雲也會和他搞到一塊去。想到彩雲我心裡升起複雜而難言的悲傷,小槐是個殘疾,燕子在城裡讀書,那個家也只有彩雲可以指望了。
一個再好的女人,要是沒有好男人護著,日子也只能過得忍氣吞聲。
那段時間流言滿天飛,只有小槐被擋在了流言之外,晚上看棉花,白天睡覺。他擦著我們梅堡輿論的邊緣而過,而輿論也有意躲避他,他們互不干擾互不侵犯,像隔得遠遠的兩個陌生人。大家默默地看著小槐,目光中有痛惜也有幸災樂禍,而更多的則是漠然。只有我是真正為此感到悲傷的,可是我的悲傷不名一文,也改變不了現實,那時我只有暗暗盼著棉花快快開敗,棉花開敗了小槐就不用夜裡看棉花了,那樣王機場也就不能自由地出入飼養室了。
秋天很快就要過去了,樹葉變黃,天氣變冷,棉鈴全部開花,到了種小麥的時候。棉花收完了,小槐再也不用夜裡出門。我高懸的心也算放下了。
誰知沒過幾天,小槐卻被王機場派著出了遠門。
那一年公社的王書記在縣裡的組織下去了趟大寨,回來後召開全梅鎮的隊長開會,說是要搞一個造田會戰。後來我才知道,公社打算在馮村造一塊大大的模範梯田,要抽調各個大隊的精壯勞力參加會戰。
開會回來后王機場給大家開會,宣佈了這個訊息,王機場說:“既然公社開口說要精壯勞力,那我們對上級的指示就不能含糊,得百分之百地執行。”
最開始時,大家都不願意到離家十多里地的馮村去造田,冬天快來了,夜裡那麼冷。可後來王機場說:“去造田的人,每天不僅記滿工分,而且還補貼五毛錢。”這下大家就吵開了,紛紛要求參加造田會戰。
王機場站在槐樹下笑:“你們聽到有補貼才去,這個覺悟怎麼行?”
過了兩天王機場宣佈,去馮村參加會戰的名單定下來了,由宋小槐帶隊。不過小槐想著自己要是走了,彩雲一個人住在飼養室也不安全,於是他就找人到黑市上買了條很便宜的灰色土狗,夜裡好給彩雲壯壯膽子。買狗的時候小槐問狗主人:“這狗咬人嗎?”狗主人說:“我這狗厲害得很,單打獨鬥能撂倒一頭狼。”小槐笑著說:“你就吹吧。”
人們對王機場派小槐為帶隊隊長很意外,大家都覺得小槐胳膊都不全,能算精壯勞力嗎,既然不算精壯勞力,他有資格享受那每天五毛錢的補貼嗎。王機場猜出了有些人的心思,說:“小槐當過解放軍戰士,有紀律性,參加造田會戰讓他帶隊,最合適不過。”
當著王機場的面沒人敢出聲,可是不敢出聲並不代表大家心裡伏貼,相反,此時無聲勝過有聲,有幾個女人當時就給彩雲甩開了臉色。
有一天集體幹活,一個叫秀英的女人開玩笑說:“我們梅堡現在是王機場主內,宋小槐主外。”秀英的話乍一聽沒什麼,可是仔細回味,就聽出了話裡的刺,又尖又狠的刺,聽得旁邊的婦女都跟著擠眉弄眼地大笑。
要說這個秀英也不是什麼好鳥,她以前也和王機場好過,只是王機場討厭她嘴裡的大蒜味,好了沒幾次就把她放棄了,加上這次王機場沒讓她老公去修田,說白了就是沒讓她掙到那五毛錢補貼,她心裡忿忿不平,就抓了彩雲出氣。
也怪秀英太囂張,聲音太大,被彩雲聽到了。秀英還張著嘴沒笑完,就看見彩雲撲了過來,緊跟著就感到自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秀英可不是盞省油的燈,立即明白過來遭到襲擊了,回過神來一把就拽住了彩雲的頭髮。兩個女人在田地裡扭成了一團。
要不是王機場及時趕到,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
王機場看著兩個披頭散髮的新歡舊愛,罵道:“他孃的,不好好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