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譚紹維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抬起頭,眼睛赤紅,好似下一刻就會流出鮮血來。
他看了鎮國公一眼,駭了鎮國公一跳。
緊接著,他撲通一聲跪在鎮國公床前,“父親,事情不怪元娘和柳柳,是我,都是我的錯。若是這麼些年我守在她們母女身邊,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都是我的錯。”
若是他在她們身邊,他就是她們心中最親的親人,就不會有谷良,就不會有殺人的事,柳柳和元娘也不會遭到父親的責罵。
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他這麼些年的缺失。
鎮國公氣的把床沿兒拍的啪啪響,這樣還不解氣,最後乾脆大手胡亂地往譚紹維身上臉上招唿,譚紹維竟也不躲避。
直到鎮國公打累了,才氣喘噓噓地問譚紹維,“你是不是忘不掉她們,你是不是沒有她們就活不了?你心中只想著她們,你把咱們譚家放到什麼位置?把我和你母親放到什麼位置?你妹妹就白死了不成?”
房間裡安靜了很久。
最後,譚紹維深深地給鎮國公磕了個頭,用三十多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過的堅定語氣道,“是,沒有她們,我活不下去……”
就因為這一句話,他被鎮國公攆出了國公府,且直接告訴譚紹維,“你若是心裡還惦記著她們,就一輩子別回鎮國公府,就一輩子被認我和你母親,就一輩子別說你姓譚!”
從鎮國公府出來,譚紹維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幾年,他每每試圖逃跑,心裡都很矛盾,希望自己跑出去,又希望自己被尋回來。
所以,覃初柳說的沒錯,他懦弱,他自己為自己很深情,其實他最是薄情寡義。
可是這一次,他不再猶豫,他只想去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不在乎這個姓氏帶給他的榮耀與地位。
他在覃初柳家院外蹲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這一次他做出選擇,絕不會猶豫不決,即使最後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也要努力去爭取。
正想著,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譚紹維捂住自己的肚子,他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還連一口水都沒喝呢。
酒樓裡的茶水都不要錢,要一壺茶,應該沒問題吧。
他舔了舔乾裂的唇,剛抬手要喊夥計,就見樓梯上慢慢走下兩個人來,不是覃初柳和賀拔瑾瑜是誰?
譚紹維也不覺得自己又餓又渴了,站起身直接迎上覃初柳和賀拔瑾瑜。
走了一半兒,他又轉身灰熘熘地先出了客棧,在一邊等著他們出來。
他怎麼忘了呢,他現在在覃初柳那裡可說不上話,這樣直接過去問那個男的是誰,覃初柳指定對他更加不喜。
想通這一點兒,譚紹維更加鬱悶了。難道就這麼看著自己閨女和一個大男人這樣同進同出?萬一那男的心懷不軌,對自己閨女有非分之想怎麼辦?萬一自己閨女識人不清,泥足深陷了怎麼辦?
就在譚紹維萬分糾結的時候,覃初柳和賀拔瑾瑜一前一後走出了酒樓,往覃初柳家的方向去了。
譚紹維還是保持了一定距離地跟著覃初柳,眼見他們進了衚衕,覃初柳推開院門和賀拔瑾瑜一起進了院子,譚紹維才意識到事情遠比他想象的嚴重。
那個臭小子都已經登堂入室了,元娘也指定是知道他的,能允許他進家門,看來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怎麼會這樣?難道自己的閨女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許了人?
譚紹維又蹲到他蹲了一夜的地方,揉著已經凌亂不堪的頭髮,苦惱地想撞牆。
“冬霜,把籃子給我吧,你已經提了那麼久,你的胳膊怕是受不住?”
兩個女人從衚衕口進來,爭搶著提一個菜籃子。
譚紹維一下子就聽出了說話的人是誰,他想躲起來,可是這衚衕裡乾淨的很,一點兒雜物都沒有,他根本無處躲藏。
眼見兩人越走越近,情急之下,他把自己的頭髮揉的更亂,還往自己的衣服、臉上抹了幾把土,看上去就像是乞丐。
“哎,冬霜,這人怎地在咱家門口?”元娘成功把冬霜手上的籃子搶了回來,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門口蓬頭垢面的男人。
冬霜上下掃了譚紹維一眼,並沒有說話。
元娘走在冬霜身後,冬霜先進了院子,她則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垂頭看著蹲在地上的男人好一會兒。
譚紹維緊張的要死,他不想讓元娘看到他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他心裡默默唸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