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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時機倒也正好!”馬大隆點點頭說,“轉眼就是南郊大典,就在那兩天動手。”

接著,密密授計,細微末節,無不顧慮周詳;朱寧大為佩服,諾諾連聲地答應著,即時趕回宮中,通知馬永成展開部署。

三天之後就是南郊大典——南郊祭天,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祭掃。事先非要齋戒,皇帝移居齋宮,除了有關國計民生的大政以外,其他政事,一概停奏;宮禁之內的瑣務,自然更不可幹瀆。

這一點對皇帝來說,倒不大在乎;本來就不大過問政務。使他最不能忍受的是,不但摒絕聲色,而且不能飲酒,也不能吃肉。因此,每逢齋戒,皇帝都虛應故事;大祀的齋戒,規定五天,他連一整天都住不到,傍晚到齋宮,半夜致祭,祭畢回齋宮打個盹,隨即悄然溜走,自去行樂。所以,馬大隆如果是想趁皇帝宿在南郊齋宮,不問禁中之事的機會,打算有所動作,自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所以仍舊定在此時行事,是因為大典,另有“典禮”。

這個“典禮”是皇帝自己假借史實想出來的花樣,名為“觀獵”,地點是在京城南面的“南海子”。

所謂“觀獵”就是帶著鷹犬去行獵,純然是一種玩樂。所以當皇帝事先在左順門召集百官宣佈此事時,立即便有人出班諫阻。但皇帝說什麼也不聽,要怎麼便怎麼,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事先的一切安排,都是有利於馬大隆的計劃的。皇帝“觀獵”是出於江彬的獻議,當然扈從大駕,這就少了一個礙手礙腳的人;朱寧奉命照料豹房,不必隨扈,使得計劃的實現,更來得方便而確實。因此,在行動上非常從容,直到皇帝“觀獵”的第三天,方始動手。

第一步是在暗處設下陷阱,將一盞香油,倒在必經之路的磚地上;託故讓含芳經過那裡,一滑倒,摔得不輕,七個月的胎氣被震動了。

於是召醫診治,下一劑狼虎藥,不但不能安胎,而且流血不止,搞成一個小產血崩的險症;不過半夜工夫,便即香消玉殞。那個不足月的胎兒,已然成形,是個男孩,當然也跟著他母親下地就死於非命了!

從起禍到送命,看起來純粹是一次意外事件,有因有果、有人證、有物證——太醫的藥方。至於磚地上灑了油,故意傾害含芳這一切,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皆是朱寧的心腹,自然不虞洩漏。

等到將含芳依照處理官人暴病而亡的成例,移屍安樂堂,置棺盛殮以後,朱寧方親自趕到南海子,向皇帝去報喪。

皇帝急馳勁射,行獵正酣。到晚來在行帳前面,將獵得的獐兔野味,開剝烘烤,大開野宴,一面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面看帳下健兒比拳角力,興高采烈,不便報告噩耗煞風景,朱寧只得等待。

到得第二天早晨,朱寧方始有說話的機會,“萬歲爺,”他的面容憂戚,而語聲沉著,“奴才有件事上奏。萬歲爺聽了,不可傷心,不然奴才不敢說。”

“什麼事教我傷心?”

“含芳夫人過去了!”

“死了?”皇帝詫異多於驚疑。

一看是這樣的所應,朱寧放了一半心,覺得不必再吞屯吐吐了,“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驚動胎氣,小產血崩。立即召來太醫,片刻不曾耽誤;只是含芳夫人的大限到了,費盡心機,也沒有能救得活。”他從靴子裡掏出一疊紙,“脈案、藥方都在這裡!請萬歲爺過目。”

“我看什麼?”皇帝搖搖頭,“看起來也是苦命!”

“是!是含芳夫人福薄,不能長承恩寵。”

“那個孩子呢?是男是女?是死是活?”

“怎麼活得成?”朱寧答說,“又不是萬歲爺的骨血,沒有什麼可惜的。”

“罷了,罷了!”皇帝很豁達地說,“就好比做了一場夢。”

“正是!萬歲爺正直寬懷,及時玩樂。”

“你也來得正好。”皇帝很快地將含芳丟開了,“江彬勸我到宣化府逛一逛,打算先造一所宅子,這件事你跟他商量著辦。”

“是!”朱寧毫不遲疑地答應。

口中如此,心裡卻大起疑慮。不知江彬作此獻議,有何目的。宣化府是邊防重地,以萬乘之尊,駕臨險地;倘或韃靼入寇,皇帝跟他曾祖父英宗那樣,兵敗失陷,蒙塵塞外,如何得了?

可是,他不敢反對;如果反對,正好給了江彬一個進讒的機會。心裡在想,這件事該當如何處置,又要請教馬大隆了!

※ ※ ※“照規矩說,幹殿下受恩深重,應該力陳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