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面的地毯上。室內光線昏暗,藥味濃重。大屋的一角有一張大床,此時正有一人彎身向床內,只聽得“悉悉”聲響,這人正扶著床內之人起身。
這時自外走進一名男子,輕聲道:“王爺起了麼?”床邊之人“嗯”了一聲,那男子又道:“內院裡的下人已全都退到外院去了,這房裡也只在最外屋留了兩個丫頭。宮內傳來訊息,出了東直門已經有一會兒了,可能轉眼既到。”那床邊的人道:“你把人手調配好,王府四周都不可疏漏,但也不能太過招眼”,這人應了,退出屋去。
這說話之人又道:“阿瑪,你重病在身,還是不要起來迎駕了。”自床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重重喘氣,過了一會才道:“身為臣子的,沒有這樣的道理。”
床那邊過了許久,方才見到那人扶著一個老者起來,正要幫他穿上官服,可那老者忽然喘息起來,整個身子慢慢縮成一團,任那人在他背後重拍輕捶也毫無幫助,看那老者的情形實在是痛苦萬分,他身旁的年青男子慌了手腳,只得扶他在床沿坐下。
那老者氣喘如牛,又過了好一會才漸漸平復,他就著身旁那人遞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停了一會才道:“快……快幫我穿好衣裳。”
便在此時,屋外已有人聲響起,耳聽得門外靴聲橐橐,有人已向內快步而來,轉眼之間,一人走進屋裡。暗光之中,東莪二人看不清來人面貌,依稀只見此人一身黃色長袍,快步走到床前,向看到他時已慌忙站起的二人說道:“六叔快快躺下,身子要緊。”那老者聲音哽咽道:“要皇上親臨探視,老臣實在是愧不敢當。”老者身旁的那個青年人忙曲膝跪下,叩首道:“小臣濟度代家父叩謝聖恩。”
阿提只覺手心出汗,不由自主向身旁的東莪望去,卻見她目光閃動,雙唇緊閉,如石像般凝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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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雨煉微塵 第十三節 相見(下)
只聽那濟度道:“這屋裡太暗了,待小臣叫人進來開啟窗幔吧。”順治道:“不是說六叔的病,不能見到強光麼?還是算了。”濟度答道:“是,那小臣讓下人點燭火進來。”他安頓老者趟下,這才轉身出屋。不一會,便有人拿進幾支燭臺,分別放在小桌與茶几上,屋內頓時亮堂起來。
阿提伸手出去握住東莪的右手,微微用力,東莪轉身回望,朝她注視一會,方才隨著她退後一步。二人在屏風之後,又身處陰暗之中,因而她們可以看到外間光亮的地方,而自亮處卻是無法察覺到她們的所在。
只見那邊幾個下人在屋裡端茶點燈,忙碌了一會,那濟度才和他們一同退出屋去。順治便坐在大床旁邊的一張紫檀木軟椅上,他身旁的桌上就放著一盞燭燈,燭光淺淺的打在他的臉上,只見他面色瓷白,面容較瘦,眉宇間有些憂愁之色。他看向床中道:“六叔今日可有好些?”
床上老者道:“幸得皇上垂愛,昨日夜裡還特地為老臣傳來御醫,今兒個已緩過來了。”這人歇了一歇又道:“皇上日理萬機,還親來探視……老臣身受三朝厚恩,卻未及報答,如今更是年老體衰,無力為皇上分憂,實在是思之有愧!”說罷,聲音哽咽,輕輕抽泣起來。
順治雙眼含淚道:“六叔還是好好將養身子要緊,來日方長。”那老者又道:“老臣時日無多,恐怕……恐怕不能在皇上身邊盡忠了。”他說話本就緩慢之極,此時更是聲音頓滯,說完這話,已是泣不成聲。
順治不覺淚流雙頰道:“六叔一定要好起來,六叔不是曾說過,要助朕取雲貴,殄桂王,統一四海的麼?”那老者泣道:“老臣何曾不是這麼想著,能陪伴在皇上身旁,為您分憂……可是,只怕……”順治伏身向床裡,與他伸手互握,雙肩抖動,一時間悲傷難抑。
隔了一會,才聽那老者悲聲漸止,嘆道:“這些日子沒見,皇上好似又有些清減了。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切要保重龍體。”順治輕輕點頭,他又道:“如今大清百業待興,皇上諸多勞累,可要好好調養生息。”
順治以錦帕拭淚,慢慢坐直身子道:“自六叔因病辭朝以來,朕近日時常為政事煩憂,如今前明餘孽劉文秀遣其將盧明臣等分兵犯嶽州、武昌,朕雖已派任蘇克薩哈前往剿寇,可是戰報遲遲未至,使朕難得安穩。”說罷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老者喘息道:“皇上不必太過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