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魁、池大鬢之屬,不時攻城掠鄉,每每督兵追剿,不過遙為聲勢,等著匪散圍自解,而終不去決一死戰,原因蓋在於無賞罰以激勵人心。南、贛之用兵,不過文移調遣,以免坐視之罰;應名追捕,聊為招撫之媒。南、贛之兵本有數千,然而卻不見敵就跑,不等打就敗。原因在於進而效死,無爵賞之勸;退而奔逃,無誅戮之罰。最後,他請求朝廷讓他用已練出來的這兩千兵便宜行事,不限期限,再給他提督軍務的全權,再借給他朝廷的旗牌,給他直接賞罰下屬的權力。他保證能取得比大軍會剿要省半費而加倍的功效。他等於向朝廷立了軍令狀:給了我令旗令牌,得以行大軍誅賞之法,便宜行事的自由,而兵不精、賊不滅,臣亦無以逃其死矣。
朝廷一干文官反對這樣做,就一直拖著--低下辦事不利,皆由上邊形式主義養成的官僚主義,大明朝後來不得不亡也以此。
而搞“團練”這一套,陽明教會了曾國藩。成了國潰時期的救命稻草。
王陽明在民眾那裡獲得了肯定。在班師途中,他受到了焚香頂禮的跪拜。回師上杭,正趕上那裡久旱不雨,他就祁雨,還正好下了雨。百姓一面歡呼,一面覺得不滿足,讓他再求雨。他就又求,並向上天保證馬上班師,不再起刀兵。還正好又下了雨。百姓以為他是神仙,說他的軍隊和求來的雨都是及時雨。他就作了篇《時雨堂記》--因為人們要把他求雨的那個臺子叫做“時雨堂”。
他去時還為“瘡痍到處曾無補”而說氣話--還不如回南京舊草堂過清燈苜蓿生涯。今天看見自己的“作品”了又高興得喜氣洋洋了:南氛平定,遍地農蓑下夕煙,人們又過上太平日子了。為了這場雨,他一下作了三首詩。他是從心裡熱愛老百姓的。
為了讓百姓長治久安,享受政教合一的陽光雨露,尤其是要教育好後代不再當土匪,他熱情地響應了下層的請求--在樟南河頭地方建立一個平和縣。他將下級官員、民眾的一致要求轉達了之後,加以深度論證。他不像別的官員那樣成為“梗阻”反而成為變壓器,這就是民眾之福了。他一開始有這樣的顧慮:大軍過後繼以重役,百姓難以承受。他還實地考察了一番,詢問父老,眾口一辭,都盼望著建縣,有地的出地,有山的自動奉獻木料和石頭,他們自發的來義務勞動,但不敢擅自蓋縣衙門。他們最怕的就是上邊不同意,應了毛澤東的判斷:人民群眾當中蘊藏著巨大積極性。好官能夠將這種積極性組織起來,讓他們發揮出來,而壞官則把他們壓制下去。王陽明“教導”皇帝:河頭形勢,系江西、福建兩省賊寨咽喉。今象湖、可塘、大傘、箭灌諸巢雖已破蕩,但難保有餘黨不再嘯聚。過去,亂亂相承,皆因縣治不立。若於此地開設縣治,正可以撫其背而扼其喉,盜將不解自散,化為良民。
除了可以安置新撫「招降過來的」之民兩千餘口,更重要的是設立學校,透過教育永久問題。他提醒皇帝:“若失今不圖,眾心一散,不可以複合;事機一去,不可以復追。”俯順民情,是他的基本指導思想。就像孟子和焦玉祿說的只要老百姓說好,就是對的。現在,地圖上的自然也是有實體的平和縣就是這麼出現的。
另外,他還在橫水建立了崇義縣。規劃土地建築民房,鼓勵山民修建梯田,以解決山多田少的矛盾。還鑿山闢路,以通險阻,用擴大交通的辦法達到開化民俗的作用。他的這些舉措證明他是誠心讓百姓好起來,不是單單鎮壓了事。所以不能說他是鎮壓農民起義的劊子手。因為他還是農民生活的建設手。
何良俊在《四友齋叢說》中這樣評說陽明:“當桶岡橫水用兵時,敵偵知其講學,不甚為備,而我兵已深入其巢穴矣。蓋用兵則因講學而用計,行政則講學兼施於政術。若陽明者真所謂天人,三代以後豈能多見。”
反正每當他與民眾在一起時,他就感到一種充實的發自內心的喜悅,這是心學有平民性的“內證”,也是心學受下等華人擁護的原因,因為它有種人情味、人道主義精神。這就很了不起了。
更讓他高興的是徐愛在 上買了塊地,和幾位同學在等著他同去過臥龍躬耕壟上的日子。他用喜情幽默的筆調寫到:新地收穫少,那麼收稅也少,咱們再學學釣魚,--但是我現在卻須向千山萬壑夜發奇兵。“百戰自知非舊學”,我多麼想跟你們在一起,然而,然而...。然而,他雖然知道徐愛病了,也甚為關切,幾次寫信垂問。但他沒想到他的這位顏回,不久即到了別一世界。
而薛侃、陸澄等學生這一年都中了進士。陽明卻說:“入仕之始,意況未免搖動,如絮在風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