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200cc的血流到了血袋裡,給鄭佳希掛上了,與此同時,手電筒、應急燈,甚至鏡子也被送進手術室,皎口水庫和圖書館營地的眾人高舉著各式燈具,圍在手術檯旁邊,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光源,錢正昂終於能勉強繼續手術了。
周春雨從發電機房趕了回來,告訴大家一個壞訊息,發電機燒壞了。那發電機,本就是在停電時臨時應急用的,卻被崖山眾人沒日沒夜地開動,偏偏又沒有一個人懂機電維護,再加上此前周春雨用來搭高壓電網造成接地漏電,一來二去,生生把發電機給燒壞了。
錢正昂根本不管發電機,他現在是爭分奪秒,正在給子宮外的胚胎實施剝離,這胚胎依近有根大血管,胚胎差不多有2個多月了,有核桃大小,自己要是不小心,把大血管給傷著了,那鄭佳希就必死無疑了。自己只是個牙醫,做這樣的手術完全是亂蒙的,如果不是憑一口氣撐著,連手術刀都拿不穩。
聽到周春雨的彙報,錢正昂頭也不抬地道:“發電機壞了,那就拿更多手電筒來,我要更多的光,哪怕你把農用車的大燈給我拆下來,我也要燈光。更多的燈光。”
手電筒、應急燈的光自然無法和無影燈相比,偏偏現在進行的又是極精細的手術。子宮可不是一張包袱皮。憑人隨便翻弄,刀口偏上一毫米都會要人命。手術室裡幾項生命監控器械都已經停止執行了,錢正昂就象蒙著眼睛和死神賽跑,手術時間越短。他越有贏的希望,手術時間拖得越長――這後果就不用說了。
周春雨一咬牙。轉身就出門――他真的去拆農用車的大燈了,那玩意亮度大,能照出百米遠。兩個大燈頂得上現在手術室裡所有亂七八糟的燈具了。
陳薇連忙趕過去:“小周。能不能弄個蓄電池來?”
周春雨停住腳步:“蓄電池倒是有,崖山上多得是,就是衛生院裡,也有好幾個汽車電瓶,只是等會兒這電瓶要給拆下來的農用車大燈供電,你要電瓶做什麼?”
陳薇道:“離心機沒了電就不能交叉配血了。我想用電瓶給離心機供電,這臺手術肯定還需要大量輸血。你王哥已經抽了1200cc的血了,不能再抽了,再抽下去要死人的。”
周春雨急紅了眼:“1200cc?!王哥真是瘋了,再抽下去他都可以變成人幹了!我知道了,我帶著王比安、沈慕古和陳老頭崔老太一起去,這就給你送電池來,順便把大燈也拆來。只不過這汽車電瓶是直流電,沒有變壓裝置,沒法給離心機用。”
“我有辦法把直流電轉變成220v的民用交流電。”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陳薇一回頭,卻是皎口水庫的裘韋琴。
裘韋琴剛才在一邊聽到了陳薇和周春雨的對話,她對鄭佳希落到如今的地步深懷內疚,又見王路為了救這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已經獻出了1200cc的血,自己又怎麼能坐視不理。此時聽得需要對電瓶變壓,立刻想到了自己身體的特殊之處,她也不顧暴露秘密,毫不遲疑站了出來,攬過了這個活,也算是自己稍微彌補對鄭佳希的傷害。看到陳薇探詢的目光,裘韋琴道:“相信我,我是皎口水庫電站的高階工程師。”…;
陳薇一把拉起裘韋琴的手:“走,跟我去化驗室。”
周春雨忙道:“我這就送電瓶來。”
王路見陳薇急著去驗血,忙站在錢正昂身邊,幫著他手術。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在旁邊舉著各種燈具照明的皎口水庫和圖書館營地的眾人眼中看來,是怎樣的令人震撼。
王路只是感覺遲鈍,所以在大量失血後,並沒有絲毫不適的感覺,依然能堅持行動,但短時間內大量失血,還是在他體表產生了明顯的症狀,一張臉色慘白得嚇人,面板乾巴巴的,嘴唇乾裂,在並不明亮的光線下,看起來簡直和喪屍差不多了,只是不像喪屍那樣到處是腐臭爛肉。
王路為了一個陌生女孩子,獨自獻血1200cc不說,還穩穩站在那兒進行手術――雖然只是遞遞工具,擦拭下鮮血這樣的小活,但試問,在場的眾人之間,又有誰能做到?
沒有人懷疑王路這是在做秀,因為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做秀,在所有人的眼中,王路在燈光環繞中的身影,是如此高大,甚至蓋過了正在緊張手術中的錢正昂。王路,是個好人。
老俞頭高舉著一盞應急燈,看著手術檯邊的王路,喃喃道:“真是條好漢子!”
旁邊的傷疤女眼眶也有點溼潤,輕聲道:“老俞頭,看來我們來對地方了,沒想到,這年月,還真有這樣的好人啊。”
陳薇在化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