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風馳電掣一般馳過小村莊時,王璐看看遠去的王路的背影。又看看面無表情站在視窗的馮臻臻。不知為何,心下大定。
因為他知道,這一回合,王路輸了。大輸而特輸。因為他的愛人。他的孩子。就在自己手裡。自己不費一槍一彈,就控制了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親人。
但這一切,在王璐眼裡。簡直跟腳底的泥土一樣不值一提,這一切的一切,與馮臻臻懷裡的胎兒相比,都是垃圾,都是泥渣!
馮臻臻懷孕了!馮臻臻有孩子了!一隻智屍,一隻在人類倖存者眼中的行屍走肉,居然孕育著一個全新的生命!
這一刻,馮臻臻就是神,就是仙,就是佛,就是拯救眾生的活菩薩,因為她,已經站在了生化病毒進化的最頂峰!
相比之下,自己原先所謂的聖餐論,就是異端,自己自封了個先知的稱號,就是褻瀆!
眾神非神,馮臻臻,才是神,不,是聖母,而她腹內的孩子,才是所有喪屍智屍的神,他將開創一個新世紀!
王璐雖然是個演員,卻有一樁好處,是常人所不及的,那就是知道何時該上臺何時該下臺,上臺時,自然七情上面,演啥像啥,該下臺時立刻拍屁股走人,絕不留戀不去,脫下戲服,抹去濃妝,依然還本我風采。
王璐知道,自己以及自己關於生化病毒進化的所有理論都該下臺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途徑,馮臻臻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最好的對生化病毒進化實踐的結果,這就是智屍進化的終途,就是真理,那自己又何苦另尋別徑呢。
王璐緩緩走到馮臻臻面前,垂首,一鞠躬:“請讓我追隨你。”
黃銀鳳是不用說了,她追求的就是成為一個正常的能生孩子的女人,甚至不惜離開京城跟著王璐浪跡天涯,剛才那一跪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這時看到王璐乾脆利落地向馮臻臻表示臣服,也忙站到馮臻臻面前鞠躬。
馮臻臻自覺醒以來,看多了智屍對進化的狂熱追求和熱衷,其實她自己以前又何嘗不是如此,這是智屍的悲哀,他們自認為是比舊人類更先進的物種,可他們不懈追求的,卻又是恢復身為舊人類的一切:感覺、情感、生育……這是何等的矛盾又何等的荒誕。他們以人類為食,卻又羨慕人類擁有的一切,他們嚎叫著滅絕舊人類,可離開了舊人類,他們的進化之途也同樣走到了盡頭。
馮臻臻淡然道:“你們倆想跟著我,也由你們,只是我如今只想安安穩穩將腹中的孩子生下來,其他無論何事,對我來說都不值一提,我也知道你們兩個想要的是什麼,但我只能告訴你們,連我自己也說不明白如何走到這一步的。更重要的是,在我的孩子安全出世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進化是不是絕對完美的。所以,你們想清楚,願不願意跟著我?”
王璐毫不遲疑,直起身:“您想去哪裡?”他是死心塌地跟定了馮臻臻,連場面話的效忠之言也不說,反正從今以後,鞍前馬後,寸步不離。
馮臻臻瞟了王璐一眼,又看了看黃銀鳳,腦電波稍一接觸就發現兩人已經完全放開了自己腦電波的戒備--這對智屍而言,是無條件服從的姿態,只要自己願意,就能像指揮喪屍一樣指揮他們,馮臻臻略一沉吟,就透過腦電波將王璐與王路的恩怨,以及王璐在京城與黃銀鳳相識的過程瞭解得清清楚楚。
她輕笑一聲:“果然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原以為自己的經歷已經夠離奇的,卻沒想到,在京城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驚天大事發生。”
王璐立刻道:“和您取得的成就相比,京城那些使者的所做所為真正如緣木求魚一樣,都是歪門斜道。不足一曬,其實連我的合體法,如今看起來也是走了偏門。”
馮臻臻直視著王璐道:“你這話就過了,你這合體法也頗有可取之處,別的不說,這功夫喪屍就極罕見,王比安他可是印象深刻呢,他和我說……”馮臻臻突然頓住了話頭,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崖山的人身上去了。自己已經離開崖山了。什麼王比安王路從此已成路人。
馮臻臻咬了咬唇:“王璐。你也不用您來您去的,聽著倒像臺上唱戲一般,這樣吧,從今後。你就叫我孫美萍。”
王璐立刻道:“是。孫美萍。”他根本不問馮臻臻突然改名的緣由。
黃銀鳳也在旁邊叫了聲:“美萍姐。你看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她倒乖巧:“要不要找個離崖山遠點的地方?”
馮臻臻--不,孫美萍遲疑了好一會兒,突然道:“我有點想家了。”
王璐立刻道:“你是說雅戈爾動物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