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瞬剎間,我幾乎連腦細胞也停止了活動,而當我腦子再能開始思索時,她已經來到了離我更近的地方,也就是霍華德屍體之旁。
來的人,是一個身材頎長窈窕的女子,年輕、美貌,面上的神氣,永遠是那麼地驕傲,以顯示她高貴的身份。那不是別人,正是張小娟。
她站在霍華德的屍體之旁,面上現出了十分奇訝的神情來。
我可以看到,她右手還握著鑰匙,從鑰匙的新舊程度來看,可以看得出那是新配的。她穿著一件連衫裙,是藍色的。
我屏住了氣息,張小娟顯然不以為大廳之中,還有別的人在。她蹲了下來,以手指在霍華德的手背,大拇指和食指間的肌肉上,按了兩下。
她的這種舉動,頓時使我極其懷疑。
因為這正是檢查一具屍體的肌肉,是否已經僵硬,也就是死亡已經多久的最簡便的方法。
這個方法,出於一個熟練的警探之手,自然不足為奇,但卻絕不是憶萬富翁之女,學音樂的人所應該懂得的!
然而張小娟卻用這種方法,在試著霍華德死去了多少時候。那時,我心中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她究竟是哪一種人呢?
事實上是難怪我心中有此一問的,因為她的行動,她此際的一切,和她的身份,都太不相稱了!
我自然要盡我的能力尋找答案的。但是在這個時候,我卻先不想追究,我要儘快地設法到電報局去,和國際警察部隊的高階首長納爾遜先生聯絡。
當然,最簡捷的方法,是衝出大門口去。
但是這一來,張小娟便知道我已偵知她的反常行動了,這對於我想要進一步瞭解她,是十分不利的。我慢慢地轉過身來,看看身後的窗子是不是開著,我可以跳出去,但是每一扇窗子都關著,如果我開啟窗子的話,那麼不可避免地要被張小娟聽到聲響的。
正當我心中,在想著怎樣才能不為張小娟所知,而又立即離開之際,忽然聽得張小娟提高了聲音,叫道:“衛斯理!”
我嚇了一跳,在剎那間,我當真以為藏身之處,已經給她發覺了!
我幾乎立即應出聲來,但當我轉回頭去之際,我才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只見張小娟並不是望向我,而是抬頭望著樓上,同時,她的手中,也已多了一柄十分精巧的手槍!
那柄手槍,更證明了她是一個雙重身份的人!
因為,我雖然曾和她意見不合,拌過嘴,但是無論如何,她絕沒有和我以槍相見的必要,我知道她此來,一定有著極其重大的目的。
只聽得她繼續叫道:“衛斯理,你可在樓上,為什麼你不下來?我來了,你知不知道?”
我直到此時,才知道張小娟剛才叫我,是想試探我是不是在樓上。
我仍然不出聲,因為我知道她下一步的動作,一定是上樓去。我心中是多麼地想知道她上樓之後,幹一些什麼事啊!
但在同時,我心中卻決定,她一上樓,我便立即向門外掠去,而將偵查張小娟離奇的行動一事,放慢一步。
果然不出我所料,張小娟叫了兩遍,聽不到有人回答,便向上走去,但是,她才走了兩級樓梯,要命的電話聲,卻像鬼叫似地響了起來。
張小娟立即轉過身,三步並作二步,來到了電話几旁,拿起了聽筒。因為電話幾就在窗簾的旁邊,所以在那時,她離開我極近,我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我們之間,只隔著一層窗簾布而已!
我只聽得她“喂”地一聲之後,便問道:“找誰?找霍華德先生麼?他不在這兒,已經離開了……我想是兩小時之前離開的……大約不會再回來了……好的……我是衛斯理的朋友。”
她講到此處,我聽得“卡”地一聲,對方已經收了線。張小娟十分幽默,她說霍華德是在兩小時以前“離開”的,而且,“不會再回來了”。我同時想到奇怪的是,她對霍華德死亡的時間,判斷得十分正確,霍華德死亡到現在,據我的判斷,也正在兩小時左右。
張小娟放好了聽筒,又繼續向樓上走去。
這個電話是什麼人打來的,我不知道,可能是霍華德的同行,也可能正是謀害霍華德的人,我那時也根本沒有時間和心緒去多作考慮,我只是向上望著,一等張小娟的身形,在樓梯轉角處隱沒,我便立即閃出了窗簾,以最輕最快的腳步,向門外掠去。
到了門外,我背門而立,先打量四周圍可有值得令我注意的事發生。
街上仍是和往常一樣,一點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