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芳挑眉,“朕是皇帝。”況且鳳印在皇后那兒,冊封妃嬪根本到不了太后那兒,不過是走個過場告訴一聲兒的事兒。
謝玖笑了,皇帝真心小心眼,一個蔣氏無禮就能記這麼長時間,便怪不得她處處防著小皇帝隨時翻臉了,他就是這樣一個又神經病又小心眼的主兒,一個念頭在心裡紮下根就很難翻盤。
她往榻裡面挪了挪,拍拍旁邊。“陛下躺著歇會兒吧,坐一天累了吧?”
顧宜芳黏乎乎地撲過去抱了抱她,“還是阿玖疼朕。”
他倒在榻上伸了個懶腰,“明日朕去西郊的走馬大會,今日早些歇著吧。”
“和誰?”
謝玖抬眼望過去,正對著顧宜芳含笑的眼,“誰也不帶,帶一幫子太監,放心了?”他暗笑,嘴巴上說的好聽,不吃醋,隨便他寵旁的女人,實際上防他防的這叫一個嚴。
他的小阿玖口是心非。
謝玖假裝不明白皇帝樂滋滋地笑了是什麼,推了推他。“不放心,陛下走哪兒都招風。”
“你的腳不扭傷,不是說好帶你去了嗎?”顧宜芳跟吃了蜜似的,抓著謝玖的手指頭玩。“明年吧,明年朕再帶你去。”
謝玖身體往下滑,躺到顧宜芳懷裡,兩人抓著對方的手玩了半天。
“遷宮的事陛下準備什麼時候對太后說?”她輕聲問。
顧宜芳想了想,“走馬會回來吧,朕親自去鹹熙宮和太后研究……朕將楚美人挪開,你捨得?”
說說話就開始下道,謝玖轉頭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不只楚美人,最好白才人和尹才人都挪開,就我一個人住這兒才好呢,多自在。”
“那就把她們都清出去。”
謝玖詫舌,皇帝當真的?
“那倒也不用,”她喃喃道。“陛下已經對阿玖這麼好,若再搞特殊化,皇后和太后那裡了不好說話。”現在小皇帝對她好的,都讓她有些心驚。只怕有朝一日習慣了他這種捧在手心的寵愛,他轉過臉再用同樣的姿態去寵另一個的時候,那樣的落差她會接受不了。
那樣,她便萬劫不復了。
“知道朕對你好,你還總是氣朕。”顧宜芳笑道,“既然都已經特殊了,就特殊到底好了。你儘管受著,朕是皇帝,不需要給任何人交待,知道嗎?”
如果不是腳上帶著傷,謝玖非要跳到他身上,好好搓磨他一番。
“顧宜芳,你待我真好。”
顧宜芳笑,這是她第一次在不是生離死別,和榻上欲仙欲死神智模糊時叫他的名字。他不是天生的帝王,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覺得親近,有種旁人都無法理解的親密感。
“那你也要待我好。”
謝玖轉頭看他,美眸含笑。“嗯。”
兩人就這麼對望,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周遭的空氣都甜膩起來。
他們都有種無聲勝有聲之感,便一直這麼靠著偎著,直到吃過了熱乎乎的五寶滋養粥,顧宜芳簡單地沐浴後回來,兩人抱在一起準備就寢。
因為明日的走馬大會,皇帝要早起出城,謝玖雖有心讓皇帝回含章殿休息,又恐他多心,幾次都到了舌尖,硬是讓她嚥了回去。她不知道顧宜芳看沒看出來,倒是倒榻上便睡。
謝玖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事,注意力沒在腳上,反不覺得怎樣疼。
她聽著耳邊平緩的呼吸,睜著眼聚精會神地望向帷幔上方的芙蓉花圖案,忽聽耳邊顧宜芳淡淡地聲音道:“朕在,你睡不著嗎?”
“不是。”謝玖忽地扭頭,“陛下,你說萬美人她們從延暉宮搬走也就安寧了,可那裡的鬼魂怎麼辦?一直被困在那裡,永遠不能投胎轉世嗎?”
顧宜芳啞然,“你一直在想這個?”
“是啊,他們很可憐,不是嗎?”謝玖想,如果不是陰差陽錯重生在這副身體,她是不是也會和這宮裡許多鬼魂一樣在宮裡遊蕩?還是,她會了無牽掛地離開投胎?
宮裡許多鬼,他們有思維能力,有決定自己的去向,可延暉宮的那群鬼不一樣,他們甚至沒有已經死去的意識,如今陣法破了,他們卻仍被自己困在了裡面。
如果說幫助萬美人,惠妃多少有些私心,那麼這些鬼和她完全沒有利益關係,她還這般記掛在心裡,便是她心裡純善了。
顧宜芳湊過去親親她的額頭,柔聲道:“你這般有心,卻是難得,不如中元節的時候,朕請護國寺的和尚進宮來唸誦超度一番?”
謝玖忽地打了個寒顫,是啊,中元節,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