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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的土磚,堆積在爺爺的胸中,揮之不去。他們逶迤在一幅張開著的酷似巨大鴿翅的山腳下。為官十年的爺爺在清明為祖上掃墓,看見滿目的青山秀水時,豁然開朗。以後的日子,他要為自己而活。在官場,許多人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爺爺膽寒,他感覺官場是架無情的機器,從來就沒有停歇。人在其間,被吞噬、相互傾軋,血肉橫飛。

竹,因為灑上了水的靈動而成為一種精靈。爺爺想讓每一張白紙復活,它不同於公文,永遠不會變成廢紙。其實,齊家有一位先輩名叫齊彝的,曾經是聞名一方的書法家,他幼年以顏真卿、蘇軾為宗;壯年時習漢魏碑,尤好大王碑,後來,以《泰山金鋼經》為根底,成一家之字。曾書寫“楚江關”三字,獲酬金紋銀五百兩,書法愛好者莫不瞻仰,據說可與嚴嵩書寫的“山海關”媲美,當時可謂盛極一時。求索其墨寶者接踵而至,以致門庭若市,應接不暇。但齊彝生平格外珍惜硯中墨寶,多次斷然拒絕。齊彝晚年,家境清寒,不得不賣字為生,與榮寶齋裱畫店訂了長期契約,一副對聯潤格銀洋八元,中堂、掛屏依大小多少議價,以此餬口,終鬱鬱寡歡而病逝。

這些,都是我在飯桌上聽父親神侃而得來的。很顯然,爺爺繼承了先人齊彝的血脈與個性。所以,當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對賀長春提起爺爺齊立勇時,賀長春誠摯表達了對我爺爺的敬意,他說:現在,像老局長這樣的官太少太少了。

我和賀長春曾有過這樣一次對話。

我問:你算不算好官?

賀長春認真地說:與焦裕祿比起來,不算。但與其他人比起來,自信地說,我還算一個好官。

我嘲笑說:和別的女人上床,也算是好官嗎?

賀長春說:你別把這兩者混為一談。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兩碼事。我沒有去嫖娼,沒有去找小姐,但我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有感情。你能理解嗎?

我突然想逗逗他,開玩笑地說:你愛我嗎?

賀長春說:你覺得我們這個年齡的人說這個字是不是有點做作?我只能說,我很喜歡你。那個字,我說不出口。

我固執地問:那你會娶我嗎?

賀長春說:這……這有點不太現實。其實,愛和婚姻是兩碼事。愛,是出於自己的私人情感,而婚姻,更多的是一種社會責任。

我若有所思,過了很久,說:明白了。

我在問賀長春這些問題的時候,根本沒抱任何希望獲得使我感動的答案,他的答案與我料想的一樣。只是,現在從賀長春嘴裡吐出來,我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欺騙,在我看來,也有其可愛之處,它可以使人保持一點殘存的幻想與美好。女人的生活,離不開夢,只不過,做的時間長短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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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親的情人 (16)

第十六章

54

我仍然在衚衕裡走著。

也許是因為寒冷,衚衕裡有些冷清。有些門面房上還有寫招牌的痕跡,只是可能生意不景氣,搬走了。這樣的情景,楚江是不相同的。不管生意如何,楚江的大街小巷一檔檔的門面永遠敞開著。

那個楚江的黃昏,我準備回趟孃家。那個晚上,在我的生命中有著不可忽視的份量。

吃過晚飯,我在食品櫃裡拿了一條黃鶴樓的煙,又在水果排檔買了一大袋水果,叫了個“麻木”,往河街去。

河街距離我的孃家不是很遠,但我回去的次數並不多。一來,工作比較忙;二來,回家也是經常門上一把鎖。以前的大家庭早已四分五裂。大哥齊大林早年在環保裝置廠當工人,後來,廠承包給一個外地人,再後來,一夜之間,廠裡以前的老家當價值幾十萬元的裝置加上廠長就地消失,無影無蹤。齊大林順理成章下了崗。在最初下崗的那幾年,大林整天抱怨父親沒讓他多喝點墨水,父親氣得在家裡大罵:是老子不讓你讀書?個狗孃養的,說話要憑良心!你那個時候讀不讀唦?老子把你送到學校,你比老子回來得還早些!老子以前不喜歡讀書,我也沒有怪你爺爺咧!只有這個命!你是當官的,就是當官的;你是要飯的,就是要飯的!後來,因為要養家餬口,齊大林只有放下工人階級架子在集貿市場旁邊尋了一處門面做早點生意,做了幾年,大概嚐到了甜頭,也沒見他抱怨了,前不久剛買了商品房,一家人過得也有滋有味的。二姐齊二林雖然還是護士,但後面加了一個“長”字,變成護士長了。丈夫現如今也出息了,成了財政局的局長,人們所說的楚江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