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垂下眼簾,低聲道:“他舅舅是武林盟主,德高望重,而我父親卻是正派人士眼中邪魔。自古正邪不兩立,你外祖父和他舅舅,都不答應這樁婚事。我年少任性,便,便想著生米做成熟飯,讓他們不得不認。”
母親說到這裡眼簾半垂,長睫如翼,,臉上飛起紅暈,真是明豔不可方物。我萬沒想到母親竟然如此膽大,這樣事也做得出來,不消說去做,我光聽著,臉都熱了。
“後來我發現有了身孕,便去逍遙門找他。可是他偏巧去了舅父那裡。我只好等他回來。雲知非是他同門師兄,我又救過他,所以,我對他也沒有防備,告訴了他我身份,不料他起了歹心,妄想得到我再得到重山劍譜。我被下了迷藥,危急之時我說我有了石景孩子,趁他一時驚愕,我拼卻全力刺了他一劍。其實,我當時身中迷藥,力氣並不大,那一劍並不致命。但當時是寒冬臘月,他裸著身子在地上凍了一夜,氣絕身亡。”
“當時雲知是初任福建都指揮使,手下人為了巴結他,四處找我尋仇,又率人殺到流金島。當時父親和江瑞陽一場惡戰受了傷正在島上養病,我不想連累父親,便離開了流金島。後來,雲知是終於找到我,當時我勢單力薄,為了保護你,我說懷的是雲知非遺腹子,他半信半疑,終不忍下手,放我離去。生下你之後,我抱著你去逍遙門,卻聽說石景做了新任掌門,不日就要迎娶新夫人。我傷心惱怒,一氣之下,將你放下,自己離開。”
母親說到這裡,黯然嘆了口氣。我忍不住握住她手掌,想到那時她處境和心情,真是心疼不已。
“過後不久,我終歸是放不下你,又潛回去想帶你走。可是,石景對你極是愛護,日夜帶在身邊,我一時沒有機會下手。看著他對你愛如己出,我氣也消了不少,後來又聽說他拒絕了婚事,我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
“那母親為何不對師父,爹爹說明真相,一家團聚呢?”
母親長長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想。當時,我在城外渡口整整想了七天。終於決定離開你們。”
“為何?”
“看著你我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我只是個孩子,就被江湖人稱為妖女,不僅另眼相看,戒備輕視,還有人找我尋仇。所以爹爹為我做了面具,我在江湖上行走也一直隱姓埋名。我不想你步我後塵。你和我在一起,便會被烙上金波宮印記,永遠都是邪派之人,慕容籌外孫女。我希望,你能有個清白身世。我寧願你怨恨我,也不願意你揹負著金波宮小妖女名聲被人嫌惡,我更怕你長大之後婚姻和我一樣,處處波折。”
我看著母親,百感交集。她雖然將我放在逍遙門,但這份母愛深沉隱忍,絲毫不薄於師父十幾年養育之恩。
“再者,我殺了雲知非,已不被逍遙門所容,而云知是身份顯赫,和石景舅舅又是生死之交。我若和他在一起,只會連累他與整個武林為敵,也會讓他和舅舅反目。所以,思來想去,我決定離開,遠遠看著你們平安喜樂就好。”
我聽到這裡,眼淚奪眶而出:“母親,你,你光想著我和爹爹,可想過自己?”
母親微微笑著,眼中含淚:“孩子,他日你就會明白,你若是愛一個人,便沒了自己。我找到戚夫人,成為顧嫂,再也沒人知道我是誰。慕容俏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從此銷聲匿跡。其實,這樣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我抱著母親,嗔道:“母親,難道你就不想念我們麼?怎麼忍心看著我們而不相認?”
母親笑了笑:“我常去看你,每次我送你金鎖,你都賭氣拿去當了,我都知道。”
聽了這話,再看著母親寬容一絲強笑,我內疚不已,“我年幼無知,母親不要傷心。”
那隻金鎖,江辰在登上流金島時還給了我,後來我帶在了頸間,以後我輕易不會再取下了,一定會好好儲存,視為珍寶。
她揉了揉我頭髮,柔聲道:“母親從不會生孩子氣,就像你外祖父,我給他惹了滔天禍事,他也從不怪我。我戴面具,還是他親手所做,用是蟬蛻,他老人家心思精巧,世間無人能敵。”
蟬蛻來做面具?我真是聞所未聞!
“自他過世,金波宮我再也不想回去,可是,那島上是他老人家一生心血,我又不忍心將之毀了。”
“母親,你最好不要回去了,你嫁給師父,不,嫁給爹爹,回逍遙門不好麼?”
母親淡淡一笑:“年紀大了,情愛之意便漸漸淡了,只想著你能幸福,莫要走我老路。”
我撅起了嘴:“母親,你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