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扯了我進入藥鋪裡,睥了一眼地上回了氣的凌子喬,沒好氣地說道:“敗類東西,你最好明白一個道理,我救得活你也殺得了你,你這賤命自己可得拿捏好了,要是觸怒了本尊,我可是會——”說完,一巴掌將另一張桌子震碎。
這就叫做強盜夫妻雙人組。那郎中眼見著不出片刻自己兩張上好的檀木桌子都廢了,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做聲。
凌子喬在傾璃的懷中咳嗽了兩聲,說道:“不會,傾璃已表露了心跡,他既然願意跟我離開這裡,未來的日子裡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此生,欠他的我一定還上。”說著,眼裡浮上一絲柔情,看向傾璃時盡是滿足和情誼綿綿。
我打了個冷顫,看了狐狸一眼,見他咬了咬自己鮮紅的嘴唇,說道:“我,信不過他。”
“那又如何?人家要雙宿雙棲離開這裡了,你還要一路跟上去不成?”我問道。
狐狸眼神尖銳起來,看向凌子喬說道:“這裡是京城,你想著升官發財留在這裡再適合不過。所以,你可以帶傾璃離開,但是別想離開我的視線太遠,要買宅子還是種地我都可以出錢,但是位置由我來決定。”
我心道狐狸這麼要求也未免太霸道了些,人家過日子還得受他擺佈,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但是狐狸有這方面的擔心原本也沒什麼奇怪的,有道是狗改不了吃屎,誰知道這凌子喬會不會再犯賤呢。
只是那凌子喬卻是很乾脆地答應下來,然後攥了攥傾璃的手說道:“能和傾璃相守就好了,其餘我都不在乎。”
一句話險些惹了傾璃落淚,我冷笑了一聲,然後攜了狐狸先離開了醫館,回了“浮生若夢。”
事實證明,天下有賣靈丹妙藥的,卻沒有賣後悔藥的,將凌子喬救回了之後,不出幾日,我和狐狸的腸子都悔青了。
那一日,狐狸為了路上不會太招搖而換下了他火紅色的袍子,換了一身紫色的錦緞長袍,露出他白色的裡衣領口,烏黑的髮絲拿一隻黑玉髮簪冠好,腰上繫了一塊名貴的雙魚玉佩,手裡握了一把魚骨扇,看起來倒也有那麼一點風流儒雅的味道,只可惜他一媚笑就出賣了他好不容易樹立的翩翩佳公子形象。
我拎了一點酒水,像極了狐狸的跑腿小廝,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後,準備去傾璃的住處討一頓晚餐吃吃。
如今傾璃所住的屋舍因為有狐狸出錢我出力所以看上去還算氣派,走近了,聞到一股勾人口水的飯香,沒想到來的還是時候。
進了院子裡,見傾璃正張羅著將飯菜呈上了桌子,凌子喬在一旁笨手笨腳的幫忙。有時候,讀書聰明的人不見得就下得了廳堂。
我冷哼了一聲,卻還是覺得這氣氛有那麼一點溫馨,瞧著他們兩人倒是有那麼一點恩愛夫妻的感覺,於是湊在狐狸身邊說道:“要不然我也在外頭買一套房子吧,然後把你接進去,金屋藏嬌也不錯。”
狐狸睥睨了我一眼,然後有點吃味地吸了吸鼻子,一蹦三跳地躥到了傾璃懷裡,撒嬌道:“有了凌子喬,你都不關心狐顏了,好些天沒有來見見狐顏了。”說完,順帶著“嗚嗚”了幾聲。
我和凌子喬難得對視了一眼,雙雙做出了一個即將嘔吐的姿勢。
落座之後,傾璃熱心地為狐狸夾了幾筷子肉片,然後柔聲說道:“早知道你過來就把肉做的鮮嫩一些了,記得你總是閒‘浮生若夢’的師傅做得肉太老了。”
狐狸倒是沒有計較,像是得了恩惠一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那神態倒也天真可愛。
我看了凌子喬一眼,問道:“日後可有什麼打算?聽說今年殿試選出的那一批人才皇上感覺並不理想,準備秋末再加考一次殿試,還真是破天荒的決定呢,眼下還有幾天的準備時間,你若是一心求官,我倒是可以同我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幫你報上名。”
他卻是自視清高地笑了一聲,道:“考取前十甲的都是些酒囊飯袋,紈絝之徒,沒有一點真才實學,皇上自然是不會感覺滿意。不過我卻是放棄了,官場黑暗,以我的脾氣就算是躋身朝廷又能如何,想來看不慣官場的風氣早晚還會生出亂子來。”
這倒是真的,這小子能想通了我心裡甚是安慰,於是也不再提這個話題,只顧著低頭吃菜。
只是吃到一半時,無意中瞥見凌子喬的指節泛白,像是在努力隱忍著內心強烈的不甘一樣,眼神也是有些陰暗。
那番話,他只是說說而已嗎?
我突然又在他身上感覺到了那股子暗黑的氣息,不同於地獄,過分的壓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