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過是一句牢騷而已。”胤禛含笑道:“咱們把話題扯遠了,鄔先生接著說。”
鄔思道呷了口茶,微微沉吟,才接著道:“十四爺在這種情況下,逆難而上,不僅沒有逃避出京,反而是盡力周旋,穩定京城局面,既說明他心志不小,亦足以說明,十四爺沒有謀逆之心,皇上這才放心立其為儲君,因為眼前局勢,唯有立十四爺,才能避免出現爭儲的情況發生。
四爺不妨仔細想一想,皇上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還要防備十四爺,還要先考察十四爺有無謀逆之心,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皇上一直以來對十四爺是深具戒心,這次立十四爺為儲君,完全是擔心病情惡化,擔心無法正常理政,諸皇子藉機逼宮,擔心局勢惡化到他無法掌控的地步,可以說完全是被形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略微一頓之後,鄔思道又接著道:“皇上若是無法康復也就罷了,但中風引發的偏癱,有不少是可以完全康復的,一年、兩年、三年之後,皇上完全康復了,將是什麼情形?即便三年之後,皇上才不過六十有三。十四爺本身就勢力龐大,融合了八黨爺,監國數年之後,又是何景象?
屆時,皇上春秋正盛,身康體泰,又是千古雄君,豈能容忍大權旁落?十四爺勢大財雄,監國經年,正初步享受君臨天下之滋味,又豈會輕易交出手中的權利?
兩人之間,必然圍繞著皇權暴發一場激烈的衝突,就朝廷爭鬥而言,我還真是不看好十四爺,因此,思道大膽斷言,四爺還有爭儲的機會。”
這倒真不是畫餅充飢,若是康熙恢復的情況良好,兩人的衝突,可以說是在所難免,胤禛心裡登時又充滿了希望,還有機會,不能放棄!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胤禎就進了暢春園,趕到青溪書屋康熙的寢殿外磕頭請安,未聽見裡面有動靜,心知康熙身體虛弱,應該還在昏睡。
他也不敢打攪,輕腳輕手的便欲折返回大門口,才行的不遠,李德全便匆匆追了上來,急聲道:“太子殿下,皇上已經醒了,叫進呢。”
康熙醒了?胤禎心裡一喜,快步往康熙寢殿而去,他特意安排在暢春園舉行早朝,便是準備叫幾位王公大臣、上書房大臣、部院大臣來叩見康熙,以免有人懷疑立皇太子、監國等事又是他一手策劃的騙局,畢竟他曾經一手策劃了召弘晳進暢春園,放出康熙欲立皇太孫的流言,事關京城穩定,謹慎一點,小心無大錯。
康熙雖然醒了,卻是無法起身,只能是半躺著,任由一眾太監宮女給他換衣、洗漱,胤禎進殿後,直接趕到榻前叩頭請安。
康熙的精神比起昨日要稍好一些,輕聲吩咐道:“賜座,奉茶。”
李德全親自搬來一個錦墩,康熙卻是嫌他擺放的遠了,伸出左手示意近些,胤禎謝恩之後,才從容落座,奉上茶水之後,一眾太監宮女盡數識趣的退下,獨有一個年輕宮女留在康熙身邊,胤禎不由詫異的瞥了她一眼,雖然年輕,卻姿色平平。
康熙卻是淡淡的道:“是個聾啞人。”
原來是個聾啞人,難怪康熙留在身邊侍侯,只不知道是才招進宮的,還是原來就在宮裡,胤禎也懶的多想,略微沉吟,便開口道:“皇阿瑪,兒臣在處理朝務方面,未有多少經驗,之前也未曾獨立監國。”
一聽這話,康熙不由含笑道:“老十四也有露怯的時候?”略微一頓,他才道:“身為君王,處理政務,首在無私,其次則要胸有全域性,再次,必須力求務實。
具體的說,處理政務要沉穩、冷靜、仔細、謹慎,一切政事皆國計民生所關,最為重大,必處置極當,否則,難獲實效。你之前極少臨朝處理政務,初始之時,要少說多聽,謹慎表態,要兼聽,聽不同陣營的意見,要謙虛,聽得進不同意見,甚至是與你唱反調的意見。
要多琢磨,一眾大臣的出身、履歷、背景、立場、利益關係都需瞭若指掌,一眾大臣,大公無私者極少,所奏者,皆有各自的目的和利益,必須加以甄別。”
一口氣說到這裡,康熙不由停頓了片刻,而後,又才接著道:“朕精力不濟,慢慢教導於你,如今,你身為太子,必須加強學習,以增長才幹、敦勵品行修養、豐富治國之略,‘經筵日講’效果很不錯,你須得日日進講。”
日日進講,胤禎一聽就頭大無比,這皇帝還真是不好當,不過,他哪裡敢有微辭,很是誠懇的道:“兒臣謹尊皇阿瑪聖諭,必定日日進講以增才幹見識、敦勵品行,豐富治國之略。”
康熙微微頜首道:“你之才幹,眼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