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希望所有的晉商聯合起來,成立一家規模龐大的銀號,跟‘四大恆’一樣,將分號開到臨近的各國,甚至是開到歐洲美洲。這不僅利於增強晉商的凝聚力,也利於你們開展貿易,總比將銀子埋在銀窖強不是?”
聽得這話,範毓賓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四大恆’的經營模式他們豈能不知?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在大清再開一家能與‘四大恆’爭雄的銀號,以晉商的財力。完全可以蓋壓‘四大恆’,但誰都知道‘四大恆’背後的東家是當今皇上,誰有這個膽子敢太歲頭上動土?
他實在是沒想到,如今貞武竟然親口提出,讓晉商聯合起來創辦一家能與‘四大恆’相媲美的銀號,這豈不是自個拆自個的臺嗎?這後面會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微一沉吟,他才躬身道:“皇上,‘四大恆’如今獨霸大清的銀號票號業,草民擔憂晉商聯手創辦的大銀號影響到‘四大恆’的利潤。”
貞武聽的微微一笑,這範毓賓膽子倒是不小,底氣也足,竟敢如此說話,這是在質疑他的意圖,微微沉吟,他才道:“壟斷能夠產生暴利,卻不利於發展,沒有競爭,就不可能不斷的發展和改進,百行百業皆是如此,別忘了,朕是天子,不是商人,朕樂意看到的是百行百業形成良性競爭和發展,如此才能夠國泰民安。
大清地域遼闊,商業繁盛,僅‘四大恆’一家上規模的銀號票號,不利於銀號票號業的發展和改進,朕希望能夠行成良性競爭,以免出現店大欺客之惡劣情形,朕不僅要鼓勵晉商創辦銀號票號,亦要鼓勵徽商創辦銀號票號,如此才能相互促進。”
聽的這話,範毓賓哪裡還敢再懷疑,忙躬身道:“草民愚鈍,鼠目寸光,懇祈皇上恕罪。”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接著道:“商道如官道,靠小聰明和權術終是難成大器,所謂小富靠智,大富靠德,實是一語道盡箇中玄機,能夠富甲一方之富商巨賈,無不是厚德守信之輩,無德無信,弄虛作假,偷奸耍滑之輩,縱有小成,亦如曇花一現,難成氣候。
朕的軍糧運輸,以及隨後開發的鐘表、純淨透明無暇的玻璃以及其他一些作坊產出的商品,甚至包括火器,都只會供應給晉商中的佼佼者。”
範毓賓一顆心登時就砰砰狂跳,貞武這是明確的說出,將大力扶持晉商票號的大股東,這對范家而言,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他忙起身跪下道:“皇上訓誨,草民必將做為祖訓代代相傳,嚴令後世子孫謹尊不悖,晉商票號,草民立即著手籌建。”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道:“大清不僅要大力發展海貿,亦要大力發展內陸貿易,這是山西的機會,亦是晉商的機會,希望晉商不要讓朕失望。”
範毓賓一張臉立時脹的通紅,忙叩首道:“皇上如此厚愛,實乃山西千萬百姓之福,所有晉商之福,草民敢於擔保,晉商必定不會辜負皇上之期盼。”
“嗯,將朕這番話傳揚出去。”貞武含笑道:“先跪安吧。”
待範毓賓躬身退出,貞武亦鬆懈下來,鼓勵晉商、徽商創辦大規模的銀號票號,這不僅是為了捆綁晉商、徽商,也是為全面推行銀票做準備,僅靠‘四大恆’一家,是無法在全國範圍內普及銀票的,晉商和徽商實在是太富了,沒有他們的支援,根本無法全面普及銀票。
這些年,‘四大恆’的網點已基本完善,憑著皇室的背景和官府認定這兩大優勢,再加上低息放貸以及賑災的無息放貸,‘四大恆’早已成了一塊響噹噹的金字招牌,即便晉商、徽商的財力再雄厚也無法撼動‘四大恆’在票號業的地位。況且,非洲的金礦和奴隸貿易這兩項一旦開始獲利,‘四大恆’損失的這點利潤對他來說已是無足輕重,完全可以不計。
卻說範毓賓回到自個院子,細細回想了一遍與貞武的談話,才恍然大悟,貞武竟是用鼓勵晉商開票號銀號以達到約束晉商的目的,一旦開辦規模龐大的銀號票號,晉商們埋在銀窖的銀子自然就會被挖出來存進總號或者是各地的分號,也就完全的置於朝廷的監督之下,晉商們在對外商貿之時,再想自由自在的追逐利益可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這種約束卻是比什麼法子都管用。
而且貞武也說的很明白,只扶持晉商票號的大股東,可以肯定的是,一般的中小行商想要發展對外貿易,就只能夠依附於大股東,由此,整個晉商階層都會被牢牢的約束住。
想清楚這點,範毓賓不由暗歎了一聲,就算明知這點又如何?一眾富商巨賈照樣得趨之若鶩,傾盡財力入股,銀子埋在地下,豈能比的上開票號,‘四大恆’的風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