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禾苗回家 <；二>；
陳禾苗最後沒有去北門中學見王文章。他回到衛生院，送走開富叔、開富嬸後，邊給母親打扇子、驅趕蚊子，邊同母親嘮家常。
王文章在飯店裡等著陳禾苗，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陳禾苗的影子。飯店裡的師傅把魚、肉、菜都洗好、切好，就等 王校長說下鍋。王文章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他知道陳禾苗早已經到了衛生院，可能看望他母親的人多，走不開，於是就發個資訊：我等得花兒都謝了。馬上，陳禾苗的資訊回了過來：自己澆水。
晚上十二點多，陳禾苗看見母親睡熟了，就躡手躡腳離開病房，來到了北門中學。
王文章坐在操場的石凳上，石桌上擺著茶具。他知道陳禾苗肯定會來，在這靜寂的操場上，皓月當空，兩人更容易敞開心扉，促膝談心。
當年陳禾苗不顧家庭反對，鐵心要辭職下海，王文章和陳禾苗也是在這裡，也是在這樣的夜晚，兩人對自己的人生重新做了規劃。
陳禾苗性格好強，雄心勃勃想在經濟大潮中當個弄潮兒。王文章性格沉穩，就想當個名師，管理一個學校，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農村教育家。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天晚上的雄心壯志，彷彿就在昨天。
兩人的談話還是從那天晚上開始，審視當年的抉擇。
那時候，搞建築的包工頭、老闆，給人的印象是一副爆發戶形象。一眨眼功夫，一個工程專案做下來，就賺了幾十萬、上百萬，建房、買車，鳥槍馬上換成大炮，過著腰纏萬貫、一擲千金、奢侈腐爛的生活。
人都有攀比心理， 陳禾苗也羨慕那些當包工頭的同學。他們書讀得不好，大學中專無望，一畢業就到建築公司去混，幾年下來，一個個衣冠鮮亮、趾高氣揚、人模狗樣，一頓飯下來，夠自己二、三個月工資。陳禾苗很失落，十多年的頭懸樑、錐刺股的努力，考上了大學，到頭來還不如這些調皮搗蛋的貨色。
陳禾苗從小就有一種不服輸的勁頭，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能力，到社會肯定不會輸給他們。他總想同這些同學較把勁，想方設法尋找出去的門路。剛好他的老同學楊志強的建築公司擴大規模，招兵買馬。陳禾苗就毅然決然地辭去公職，來到了楊總的公司。
楊志強很信任陳禾苗。六年的同窗經歷，陳禾苗的性格、為人、才智、能力，他太瞭解了。最難得的是他沒有成書呆子，沒有同社會脫節，依然保留那份強烈的事業心。楊總正需要這樣既有能力、閱歷，又有衝勁又靠得住的干將。他委任陳禾苗為公司的副總經理，又讓他投資參股，成為公司一名股東。
陳禾苗踏入建築這個行業後，才發現這並不是人家想象的遍地黃金，而是弱肉強食、你死我活的角鬥場。
政府工程超過五十萬都要招投標。有的地方，表面上公開、公平、公正，暗地裡實際是戰場上的決鬥，你死我活。有的公司為了拿到專案，要打通業主、招標代理公司關係，吃喝玩樂、送紅包、送女人，不惜血本。他們為保證能入圍，最後順利中標，對掌握權力的相關人員攻關，無所不用其極；還要收羅幾家關係好的建築公司來陪標，進行圍標，象進行一場戰役。
承接民營企業建設專案，房地產工程，那是實力和關係的較量。首先必須同業主有很好的交情、關係，然後還要有能力打保證金、墊款。這類工程質量控制嚴、進度要求快、造價又極低，若業主不夠城信或其他變故，或自己管理、安全出現紕漏，就可能血本無歸。
幾年下來，陳禾苗雖然賺一些錢，但身心俱疲，有時還行屍走肉，做出一些有悖良心道德的事來。陳禾苗曾經也思考過，這幾年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賺了些充滿銅臭味的小錢，卻虧了父母妻兒，父母親不能盡孝，妻兒不能照顧，有時還虧了自己的做人原則、良心道德。陳禾苗甚至也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常在河邊走，已經溼了鞋，徒喚奈何。
王文章這幾年比較順利。他不顧城外鬧紛紛，一心只按自己既定方針辦，潛心研究教學，成績斐然，搏得老校長青睞，被老校長重點培養，從辦公室主任、副校長，一路走來，一帆風順。老校長退休後，王文章從福州市人事局校長培訓班畢生，接了老校長班，成了母校校長。
兩人回憶過去，暢談現在、將來，感嘆萬千。
就象過去農村演電影一樣，加演片過後，正片開始了。兩人的談話進入正題，探討如何對付遊世方、林政的招術，尋找有理有節儘快解決徵地補償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