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愛理不理的樣子,就是你告訴他的主意。你要想便便宜宜就這樣跟了姓金的,那可不能!漫說他是總理的大少爺,就是總統的大少爺,我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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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藕斷絲連揮金營外室 夜闌人靜倚枕泣空房(2)
晚香本沒有和鳳舉說什麼,李大娘現在一口咬定她和鳳舉是一條心,有些冤枉她,就不由得擠出一句公道話來。便道:“怎麼樣?人家花的錢少嗎?人家沒有招呼我以前,咱們是怎麼樣?招呼我以後,咱們又是怎麼樣?”這兩句話,給鳳舉幫忙幫大了,氣得李大娘七竅生煙,不問三七二十一,走過來,對晚香就是一巴掌。晚香冷不防,打得紅了半邊臉,臉剛一避過去,李大娘噼啪兩下,又在脊樑上捶將下來。晚香接連捱了幾下打,忍不住眼淚,便伏在沙發上大哭起來。李大娘道:“你哭嗎?我也要你知道我的厲害。我再好說話,你還簡直要向我頭上爬呢。從今日起,我要守著你,看你可跳得出我的手掌心?”晚香怨氣沖天,哪裡說得出所以然來?哭了一頓,便倒在床上睡了。由正午一直睡到天快黑了,也不曾起床。身上穿的一條藍綢小夾襖,已經皺得不像個樣子。一個一字如意髻,也蓬蓬的,一直要垂到脊樑上來,隨便李大娘說什麼,晚香總不理會。後來快要吃晚飯了,李大娘生怕鳳舉撞了回來,若是見了這種樣子,老大不方便。只得說道:“好孩子,你要體諒我,不要有了好處,就把我忘了。你雖不是我生的,這幾年以來,我是怎麼樣看待你?自己養的女兒,也不能待得這樣好吧?我費了一番心血,為著什麼?不過指望你紅了起來,我下半輩子也有個靠身。不料你一紅起來,就遇到了金大爺。這樣一來,你是要享福了,我白白操了幾年的心,都是和你出了力,我一點好處也沒有得著,你看我是多冤?再說,我和你在一塊五六年,現在你說一聲走,馬上就要離開我,叫我心裡怎樣不難過?”說到這裡,聲音就哽咽著,只管朝痰盂子裡摔清鼻涕,兩行眼淚,也就撲撲簌簌地落將下來。掏出手絹兒揩了一會子眼淚,說道:“好孩子,你就這樣硬的心腸丟了我去享福嗎?這是你的出頭之日,我原不敢攔阻你,但是你也要念念我幾年待你的情分,幫我一點忙才好。反正只這一回了不是?”李大娘帶哭帶說,說得件件有理。女子的心,是容易感動的,晚香一陣心酸,反倒和她陪了幾點淚。李大娘見晚香的心思,有些轉動了,於是走上前,好姑娘,好孩子,亂叫一頓。又輕輕拍著她的脊樑道:“得了,起來罷,上午是我性子急了一點,失手打了你一下,你還記在心裡嗎?好孩子,你別讓我為難了。你乾熬著大半天,也沒吃什麼,叫茶房去下一碗麵條兒來吃罷。”說時,拉著晚香的胳膊,可就把她拉起來了。晚香也不好意思怎樣拒絕,一面撐起半截身子,一面理著鬢髮向耳朵後扶去。聽說李大娘要下麵條兒給她吃,便搖著頭輕輕地說了一聲:“我不吃什麼。”李大娘道:“你這孩子,還生氣嗎?總得吃一點。”晚香道:“要不,就弄稀飯吃罷。”李大娘道:“那也好,回頭等金大爺回來了,一塊兒吃飯罷。頭髮亂了,我給你重梳一梳,好嗎?”晚香道:“這都晚上了,還梳個什麼頭?”李大娘道:“一刻兒不梳,一刻兒就不好過,回頭大爺回來了,要帶你去看電影兒,聽個戲兒,臨時抱佛腳,你又得著急了。”也不由晚香作聲,給她把頭髮拆散,復重新梳好。另外又給她找了一件衣裳換了。可是這天晚上,到了十二點鐘,鳳舉還沒有來。平常鳳舉不來,是要先照應一聲的。今天既沒有說明,而且去的時候,又有負氣的樣子,今天晚上,恐怕不能來了。平常到了晚上十一點鐘,李大娘就要走的。今天既然不知鳳舉來不來,走了只剩晚香一個人,有些不放心。半天的工夫,大家也沒有作聲。李大娘道:“自從搬到這裡以後,金大爺從沒有一晚上不來,今天怎麼一回事,難道為了我和他要錢,就一賭氣不來嗎?我們的事情,麻煩著呢,不能就這樣算了。小姑娘,你打一個電話到他家去問問看,他回家沒有?”晚香道:“他家好幾個電話呢,我往哪裡打?”李大娘道:“你就打他家普通用的那個電話得了,還要你打到他上房裡去不成?”晚香道:“我不打罷,打了電話他越拿勁兒,不肯來了。”李大娘道:“這事就是這樣辦,他緊一點兒,我們就松一點兒。他松一點兒,我們就緊一點兒。若是老是和他鬧著彆扭,那就散了,還說什麼呢?”晚香道:“還是你打罷,我怕說不好。”李大娘道:“孩子,我要是你那個年歲,我也自己會打電話了,還會要你說嗎。你就去打電話罷,我等著他的回話,才好走呢。”李大娘一再地催促,晚香只得拿了桌上的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