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把別人看得一無是處,各有各的活法。”方為雄用委屈的腔調說。
“你說得對,別人怎麼活我管不著,但我管得著自己。”
“其實,我活得很累,誰又願意到處裝孫子?可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不要用家來作理由,你的生活方式跟家毫無關係。”袁真想想說,“那天我去省城看方明,我問過她,要是爸爸媽媽分手了,她有意見嗎。”
“她怎說?”
“她說不關她的事。”
他遲緩地在她身邊坐下,沙發被他壓得呻吟了一聲。他身上的汗酸氣與煙味向她瀰漫過去。她連忙拿一片面巾紙掩住鼻孔。
方為雄沉默了一陣才說:“看來,你是下決心要和我離婚了。”
“是的。”她平靜地說。
“非得要走這一步?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可是別人不都是這樣活的嗎?我承認,我可能有不太檢點的地方,可是我的不檢點,與我們糟糕的夫妻生活有直接關係。錯不完全在我。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對天發誓,除了你,我從沒愛過別的女人!”他說。
“我不想對你進行道德譴責,我也早已過了相信誓言的年紀。我要離婚,也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外遇……”
“那你還有什麼理由離?別離,我求求你。”他哀求道。
“不,現在是我求你,求你從我身邊走開。我需要一個自己的精神空間,我的靈魂需要自由地呼吸清潔的空氣。再這樣下去,我會窒息死、腐爛掉。”她說,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你……我看你有精神偏執的毛病。不要把別人都看成行屍走肉,以為自己有多麼的高貴。”方為雄站起身,腆著肚子踱了幾步,黑著臉說,“好,成全你。你呢是蓄意已久,我呢是迴天無力,再也不求你了。這個世界誰離了誰都可以活!”
“你這樣想,很好。”她說。
“方明怎麼辦?”
“不怎麼辦,離了婚我們還是她的父母,還會一樣愛她。至於她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可以分攤。”
方為雄嗤之以鼻:“你那幾個工資,還能攤得出她的學費?這幾年若不是我撈點額外收入,她能上省城裡的重點中學?”
“是的,維持這個家,有你的功勞。”
“財產怎麼分割?”
袁真想想說:“房產與存款各作一份吧,由你挑。”
方為雄說:“這樣吧,房子歸你,你上班方便些,我到外面租房住。”
“行,謝謝你為我考慮。”她說。
“存款歸我保管,主要作為方明以後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
“同意。”袁真點頭。
“不過,我也想請你為我考慮考慮,幫我一個忙:暫時為我們離婚的事保密,別讓外人知道,等我的職務動過之後再公開。我怕對我有負面影響。時間不會很長的,不會影響到你以後擇偶。可以嗎?”
“可以。”
“那我也謝謝你了。我們還要不要籤個離婚協議?”
“當然,否則辦事處不會給辦手續。”
“那請你寫一個吧,寫好了我簽字。”
“好。”
袁真踅進書房,開啟電腦,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了起來。沒多久,離婚協議就列印好了。方為雄看了一遍,就簽了字,傷感地說:“真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十幾年的夫妻,說分手就分手了!”
袁真說:“對不起,只能這樣了。也許我真是你說的精神偏執,對你太苛求了。但是沒辦法,我跟你說過,我有潔癖,我不想再忍受下去。”
方為雄說:“好吧,我也不想再要這有名無實的夫妻名份,好合好散。”說著,就到自己房間去了,很重地關上了門。
袁真收起協議書,進了自己的臥室,慢慢地躺到床上。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可是眼淚卻莫明其妙地流了下來。
離婚的秘密只保守了三天,就被方為雄自己公開了。
這天晚上,他在蓮花湖大酒店替局長陪客,由於心中憋屈,有點借酒澆愁的意思,喝著喝著就喝高了。他搖搖晃晃上洗手間時,被在隔壁包廂陪客的吳曉露發現,特意過來,要與姐夫乾一杯。眾人便起鬨,要吳曉露與他喝交杯酒。吳曉露說:“交杯酒就交杯酒,你們沒聽說,小姨子有半拉屁股是姐夫的嗎?來,姐夫,祝你心想事成!”
吳曉露舉起酒杯,環住方為雄的胳膊,方為雄眼睛一紅,將她推開:“別叫我姐夫,我已經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