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環眼虛眯著。一股寒光射過來,內侍腳一軟,跪倒在地,“哼,無根之人,腿容易軟。陳光在哪裡,你宣他來!”
陳光是被兩個侍衛拖著進殿的,他一看到石虎的那張鬚髮橫生的臉,整個人攤倒在地,地上遺下一攤穢物。石虎的臉上綻著笑意,道:“陳光,你是從我的殿裡走出來去服侍石宣的,你直說了罷!”
“皇……上……我都說……饒命……”陳光涕淚縱橫。
石虎輕蔑地看著他,手一揮,對內侍說:“你去審他罷,叫內史把他的話記錄下來!”
石虎站起來,走出內殿,他大聲道:“朕去看一場戲,一場好戲!”
鄴城的西殿一片雪色,大紅的燈籠都換上了純白的,宮簷上掛著白花,宮女和內侍們全身喪服,如喪考妣,石閔在殿中佈列嚴兵,石韜的屍體裝進一個巨大豪華的棺槨運進來,眾人看去,那棺槨竟有一丈多長,上面雕龍畫鳳,眾大臣大驚,這石韜棺槨的建制,分明是以太子的規格而建的,看來石虎真的意屬石韜做太子了。
來參加喪唁的各位大臣和王侯們都懷了鬼胎,但俱裝做悲傷的樣子,一時哭聲震天,石閔走在前頭,八匹大馬拉著棺槨來到西殿寬大的殿院,那裡早已跪了兩千名戴孝的宮女,穿著雪白的孝服,一個個悽豔動人,大臣和王侯們目不暇接,一時竟忘記了痛苦,看這個楚楚,看那個又動人,不由地心生憐愛,想著可以抱一個回府去好好安慰一下。
一時之間,喪禮的悲傷盡去,變得**異常,石閔仔細看了一下,石虎的十幾個兒子,只有石宣沒有來,三品官員中,只有一名叫鄭強的大將軍未到,這名鄭強的大將軍與石韜過往甚密,聽說石韜私下叫他“強哥”,這位大將軍長得英武雄奇,聽聞是石韜府上的常客,兩人的關係頗有些耐人尋味。
石閔再環看四周,沒有來的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人,那人就是石虎,其實他一定是來了的,他藏在什麼地方,要看一場甚麼戲,他一定要把這場戲做好,人人都是好演員,才能有預期的效果。
一侍衛飛快地跑來,在石閔的耳朵裡說了兩句,石閔手一揚,戲要開演了,全跟著侍從飛快地向殿門跑去,殿門停著一輛六匹馬拉的車駕,素車白馬,車駕上掛的都是白色華錦,石宣站在車駕上,穿著素服,但隱隱看到裡面披著重鎧甲,石閔一看,忙半跪下來,大聲道:“閔迎接太子大駕!”
石宣頗得意,哈哈大笑道:“閔呀,等我當了皇帝,定封你一塊大大的地!”
石閔站起來,也笑說:“謝太子,閔感激不盡,閔盼著這一天盼太久了!”他又壓低聲道,“皇上悲傷過度,沒來參加喪禮,此喪禮以太子最尊,便由太子主持!”
石宣又哈哈大笑,道:“那個自然,進去吧!”他的手一揮,他的素車白馬後面竟然有隨從千餘人,皆全副武裝,石閔忙攔住,為難道:“這千人便不進去罷,他們未穿喪服!於禮不合!”
“他們不是奔喪而來的,當然不著喪服!”石宣道。
“那他們……”
“他們捉拿了殺石韜的兇手,他們是押解兇手的禁軍!當然要入殿去!”石宣叉著腰,與石虎一般模樣的圓環眼瞪著石閔。
石閔訝異道:“殺害韜弟弟的兇手捉拿到了?是誰這般大膽?”
石宣一點頭,千人隨從散開一條道,四人押著一高大雄健的男人走過來,那男人雖然披散了發,身上血跡斑斑,但絲毫不能掩沒他的俊逸華美,石閔定睛一看,正是那名叫鄭強的大將軍。
“是鄭大將軍,聽聞鄭大將軍與韜弟弟關係極好,如何成為殺韜弟弟的兇手?”石閔問。
“哼,此人是韜弟的男寵,聽聞韜弟一心想著小喜子,要棄了他,便心生歹念,他想阻擋韜弟參加父皇的登基百日慶典,韜弟一意要參加,故他因愛生恨,殺了韜弟,你看,這把便是兇器,兇器是把長劍,這是鄭強的隨身長劍,他身邊的人都認了!”
“石宣,你這個惡賊!你才是殺韜弟的兇手,我的隨身長劍,早在一個月就不見了,原來是你拿了去,你早就有預謀要殺韜弟,你這個惡賊!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你拿這把劍殺了韜弟,韜弟呀,強哥痛呀,恨不能殺了石宣為你報仇,”鄭強眥牙盡裂,咬著牙向石宣撲過來,押解他的人手臂抬起,一掌拍去,正中那鄭強的天靈蓋,鄭強就暈了過去。
石宣冷笑道:“還想反咬一口,閔弟弟呀,你莫聽這惡人的話!”
石閔忙道:“此人可惡,請太子入殿主持喪禮!”
石宣手一揮,這千人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