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石虎過來看妍禧,妍禧趴在亭子的圍欄上數樹葉,石虎笑道:“小喜子,你這幾日可想好了,你看上了朕的哪一位兒子呀?”
妍禧愁眉苦臉的,石虎瞧著她,愈是歡喜,這小喜兒不管是笑顏逐開還是淺嗔薄怒或是像現在愁眉不展,都那般有趣可愛了,石虎暗想:不知道壓在身下是甚麼滋味?
“皇上的十幾個兒子,小喜兒都沒瞧清楚,哪裡能看上看不上的?”妍禧苦著臉說。
“不若說讓朕給你挑選一個?如何?你用不著瞧清楚他們是誰,你瞧清楚朕便成了!”石虎把一張盆大的臉舉到妍禧跟前,虯鬚滿面,雖然一臉笑意,卻是黑醜難忍。
妍禧挪開身子,壓住翻滾上來的噁心,說:“皇上,你把大和尚佛圖澄叫了來,我問一問他,若是如此不利於江山萬萬代……”
“好好好,你要叫大和尚來,便叫大和尚來!”石虎大手一揮,小喜子說甚麼就是甚麼,誰叫她把了他的心肝了呢?
第二日,佛圖澄果然來到內殿,妍禧直直站在他面前,面含憤怒,牙齒咬得格格響。
佛圖澄站在妍禧面前,他那麼高大,承受著妍禧的惱怒,他主動地矮下身子,指指自己的三根長長的白眉毛說:“唉,小施主。這三根白眉毛你扯吧,老納知道你恨它們恨了很久了!”
妍禧伸出手,拉著三根白眉毛,卻沒有用力。她突然鬆開手,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佛圖澄已然是多年的得道高僧,已經九十歲了,他潛心研究佛法,到中原宏揚佛法,盡心費心,於塵世小兒女私情太遠了,這樣撒著嬌痛哭的女孩兒,叫他手足無措,佛圖澄只得連聲說:“小施主你不要哭。不要哭!大和尚向你陪禮了!”
“我不是恨這三道白眉毛,我是恨你,都怪你,都怪你!”妍禧一邊哭一邊說。
“小施主,也許我不該向你行禮。使你成為他們追逐的貴重之人,然而也許這於小施主是最好的方式,只因前皇帝去我那裡求,鐵了心地要你,你只有成為貴重的人,方能娶你為後,前皇帝呀。他是一名皇帝,在我面前苦苦相求,感人至深,我也就應了,你得了貴重人的身份,方得以如此保全。你知道劉太后和前皇帝的結局嗎?”佛圖澄嘆了一口氣。
“皇上和太后怎麼了?”妍禧收起哭聲,眼淚汪汪看著佛圖澄,石虎登上皇位,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文帝一定遭遇到不幸了,但是沒有人告訴她確切的訊息。她的心裡還懷著願望。希望文帝僅僅是被逼退位,他可能還沒有死,只是被囚禁了。
“前皇帝和劉太后是同一天罹難的,據說前皇帝被劉太后逼死,自殺……”
“你是說皇上已經死了?他……自殺?他為何要自殺?”妍禧的心被可怕攥著,眼淚“叭叭——”地落下來。
她現在明白了,這是趙文帝必定面對的命運,如果不是因為佛圖澄向她行禮,使她成為貴重之人,她也許就跟隨著趙文帝死去了。
“我以後怎麼辦?我要做太子妃,又要做現皇帝的……”妍禧茫然了。
“以後,你做你自己,隨機行事,天無絕人之路,小施主是有智慧的,於亂中取勝,小施主可以得保其身!”佛圖澄突然問:“石閔大將軍,姑娘識得罷?姑娘跟石閔大將軍是什麼關係?”
“他……他……是我的大姐夫!”妍禧不假思索地說,閔哥哥的,那是後話,也是被逼的。
佛圖澄點點頭:“原來如此!天意呀天意!”
佛圖澄又看著妍禧道:“若有一天,大和尚面臨困境,小施主會幫助大和尚麼?”
“咳,我不知道能活得了多久?”想起石虎動不動便殺姬妾,妍禧便心如寒冰。
“小施主吉人天像,定然活得長久!”
“若我有能力,自然是要幫大和尚的,但請大和尚先幫幫我,我不能做了太子妃,要陪侍石虎!我還不如死了算了!”石虎那如大盆子般的臉,滿臉虯髯,一雙眼睛瞪得似案桌上燃燒著的油燈,他多麼龐大的肚子,看著他就感覺肚子疼,因為裡面裝了氣,肚子都脹得發疼。
“石虎奴役百姓、窮兵黷武、豪奢揮霍,他……唉……天意呀,小喜子,石虎如今是皇帝,你從了他,便如有登天之樂,你為什麼不樂意!”
“因為肚子痛!”妍禧吐出一口氣,好似把肚子的痛都吐出來。
“那你想嫁給誰?”佛圖澄問。
嫁給誰?現在看來,與其嫁給大腹便便的石虎,陰柔得像女人的石韜,跟石虎一模一樣的石宣,陰晴不定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