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點了一點他的額角道:“嘴上塗了蜜,盡討我的歡喜,你可不知道我的難,她是老爺帶回來的三小姐,能跟丫頭那般管教麼?若管得狠了,說我不是親孃心腸毒,若是不管,這般粗野,叫人看笑話,叫我哪有甚麼顏面,便是老爺面子上也掛不住!”
張侑祿忙道:“那是,那是,得費姐姐一番心思了!”
“沒有法子,我便是這操勞的命,哎喲,看我這頭疼得——”張朝鳳皺了眉,拿手指扶著頭,張侑祿忙上前一步道:“姐姐哪裡疼,我來給你揉揉,要保重身體方是!”說畢扶著張朝鳳的手出了廳堂。
妍祺也跟著走,走了幾步,回身看了一眼,見妍禧坐在椅子上定定的不言不語,院裡的丫頭正快手快腳地把席都撤了,卷羊毛羊肉還剩下一大盤就收走了,妍祺小步跑上去,拿手在盤裡抓了一大塊,跑到妍禧前面,示意她張開嘴,妍禧忙張開嘴,一塊噴香的羊肉便進了嘴巴。
妍祺衝她笑了笑,提起裙子追上自己的母親,妍禧怔了一下,這位二小姐怎麼也拿手抓羊肉,還送給她吃,她難道就沒有管事的婆子管教她麼?
中堂廳裡一溜人全走了,只剩下跟隨妍禧的兩個婆子和四個丫頭,給妍禧佈菜的小丫頭叫小鵑,還跪在地上,趙婆子直直也跪著。
妍禧這時也顧不上餓,因為自己的粗魯莽撞叫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媽媽在地上跪著受罰,她心底百般過意不去,連忙走過去扶她們說:“是我不好,累了你們,你們也別跪著了,二夫人走了,快起來罷!”
小鵑和趙婆子仍直直跪著,不言語也不站起來,就像兩個沒嘴的矮墩子伏在地上,妍禧用了力氣也扶不動,急了眼道:“起來,快起來,這裡又沒爹孃長輩,跪著好玩麼?”
誰知她的話一落,李婆子並另外四個丫頭也一起跪下來,李婆子還磕了個頭,對妍禧道:“趙婆子和小鵑她們二位冒犯了三小姐,按司馬府的家規是要跪一天晚上的。三小姐,李婆子求求你了,你是主子,得學會體恤體恤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苦,你一個不小心,犯了家規,主子身嬌肉貴,哪裡會有什麼事?難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替你挨著受著,咱們也是肉身,都是父母養的,三小姐以後可別為難咱們了。”
妍禧看跪了一地的奴僕,李婆子說的話又鏗鏘有理,挑不出一點毛病,反正都是自己的錯,她甚是自責,忙道:“罷了,罷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不能怪你們,以後我好好遵守家規,再不為難你們,你們快起來罷!”
趙婆子和小鵑仍低垂著頭跪著,不作了聲。
妍禧這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話說了一大籮,就只差沒跟她們一起跪下了,那兩人仍直挺挺跪著,妍禧最後狠著心腸回到自己屋裡,其餘三個丫頭在腳後面跟著,一邊抹著眼淚,一位說:“咱們如何便這般命苦,別的丫頭們跟著主子是吃福享樂,咱們跟著三小姐,也不知道哪一天便活不下去了!”
妍禧坐在屋裡,也沒心情了,待月亮上了房,夜色深沉了,院裡突然有人嚷道:“小鵑撐不住,暈過去了。”
妍禧忙跑去看,只見小鵑臉色灰敗,口唇青白色,攤倒在地上,趙婆子也是面如土色,眼看就支撐不住,她急了,命三個丫頭扶他們回房,錦瑟回道:“非奴婢不肯扶她,小鵑犯了錯,只知要罰,我們扶她起來,她便白罰了,三小姐莫若去求求二夫人,讓她開開恩,饒了他們。”
妍禧想了想,便直接奔到張朝鳳的屋裡,也沒進去,跪下門前,大聲道:“二夫人,都是妍禧的錯,要罰便罰我,您便饒了小鵑和趙婆子罷。”
張朝鳳叫瑞香把妍禧扶起,領她進了屋內,吩咐丫頭:“快去叫那兩個人起來,我只不過說了她們幾句,如何便長跪著不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心狠,是個不通情理的主子,知道的也道我不體恤下人。喜兒你快起來罷,不要這般跪著了,到了咱們府了,你好好的,我們便好好的,老爺也會好好的,你明白嗎?”
妍禧並不明白“你好好的,我們便好好的,老爺也會好好的”這句話之意,也只能介面道:“二夫人,禧兒一定會好好的,以後都會好好的,不讓二夫人為我操心。”
張朝鳳端坐於銅鏡前,準備卸妝,她在銅鏡面前打量了一下,問瑞香:“我長得好看麼?”瑞香笑道:“夫人是名門大家閨秀,容貌是出了名的,自然是最好看的!”
她把張夫人頭上的鳳頭簪子拿下來,張夫人拿在手上細細地把玩著,舉起來問道:“小喜兒,這枝鳳頭簪子漂亮麼?”
“這鳳頭簪子不好看,”妍禧臉上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