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飲了幾杯酒,在太陽收攏起最後一抹餘暉時,杜羅再次開了口:“我這次其實還有件小事想要與公子說。”
穆青抬抬手,拿著杯子晃了晃:“但說無妨。”
杜羅因為飲了酒的緣故,臉頰上有一絲絲的微醺飄紅,讓那張看上去如同玉雕出來般好看的面孔顯得生動很多:“得了訊息,那位,”杜羅用食指和中指蜷起在桌上磕了磕,“怕是又中了毒的。”
這種動作是個暗示,暗示的人穆青心裡清楚,就是當今九五之尊,李慕言。
穆青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心裡想著這人到底是告訴了自己,不過面上卻是帶了些許震驚:“中毒?杜兄可知道是何人所為?”
“何人所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杜羅端坐著看著穆青,即使是覺得有些酒醉,但他依然保持著一份體面和端正,“這次中毒比起以前來得更加嚴重,那位的身子骨早就在上次的事情裡被傷的差不多了,這回雖然看上去被救了回來,但是估計也是傷了本元,時日無多。”
穆青聞言皺了皺眉,他撂了酒杯,看著杜羅道:“這乃是可能影響了整個天下的事情,何來是小事。”
杜羅倒是絲毫不畏懼於穆青的不滿,他看起來自在的很:“一國之君固然重要,但是若是隨時隨地都能找得到東西替代,那就不再是那麼重要了。”說著,杜羅看了眼穆青的錦袋,“就像那顆夜明珠,雖然奇特,可是卻貴重不足金玉,若不是因為它的與眾不同,卻是半分價值都沒有的。”
穆青神色平淡:“杜兄倒是看得開。”
杜羅只是笑了笑,沒有回應。
比起杜羅的毫無所謂,穆青心裡還是有著一些傷感的。杜羅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已經表明了這人沒有反了自己,之所以沒有像以往一樣在得知之後立馬送到穆青手上,恐怕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認為只是小事,不足掛齒。
可是對於穆青而言,李謙宇並不僅僅是一位君王,而且還是這個身體的血親,他在這個世界上本應該最親近的人。
穆青從沒有奢望認了這個人,無論是感情上,還是現實裡,這都是痴心妄想。不過在知道李慕言時日無多時,終究是感到了些酸楚的。
把攥緊的拳頭用廣袖遮蓋,穆青努力讓自己的面色如常:“聽杜兄的意思,是要拿這件事做做文章?”
杜羅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盡然退散,顯然是說到了重點:“今天早晨,我與先生談及此事,先生對我說,那位已經將軍符交給了魏景魏大人,若是有一日,那位殯天,魏大人就會帶著帝王聖旨將軍符交出,京城及周圍的金吾衛均受其指揮,左右大將軍必當護其周全。”
穆青淡淡一笑:“劉世仁大人的意思是,魏景大人手中的詔書,定然是睿王殿下,我說的對否?”
杜羅則是點了頭,臉上神色冷峻。
穆青吐出了一口氣,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的跳。他是知道李慕言所屬意之人必然是李承明,所以他在努力的讓李謙宇做些事情為自己加分,而李謙宇做的也一直很好,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李慕言的身體每況愈下,留給李謙宇和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
若是李慕言真的出事,有金吾衛幫襯的李承明和李謙宇,究竟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著腦袋變得有些疼起來,穆青摁了摁額頭,微微皺眉,不過還是低低的問了出口:“杜兄看此事可如何是好?”
杜羅用手指點著杯中的酒液,在桌上寫了三行字:
圍而殺之。
攏而改之。
迫而驅之。
穆青看著那三行字,抿起了嘴唇。
前兩個穆青都能讀得懂。
圍而殺之,這要圍殺的必然就是仍在宮中的李慕言。換言之,就是逼宮,在所有人反應不及之時在宮內逼宮,直接奪了皇權。這樣簡單直接,而且見效極快。
但穆青卻是搖了搖頭,李謙宇現在的地位與原著中略有不同,原著中的他乃是走投無路,只有此種辦法,因為李慕言一直對他有著偏見和疏遠,只能如此才能奪了權力。而後續的後果也極其嚴重,李謙宇必須誅殺盡了反對他的皇親貴族和朝中大臣,血滿朝野才算是穩住了皇位,可這付出的代價著實是慘重的很。
攏而改之,為的就是要拉攏了現在意向不明的魏景,讓他去更改手中詔書,從而讓李謙宇名正言順。
這個法子讓穆青猶豫了些許,但最終他還是否定了。
且不論魏景是否會將心偏向李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