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中,一片忙碌。
雖然自從入宮開始就沒有了任何召見的訊息傳來,不過因為家中都是氏族顯貴,宮中人還是不會怠慢了這些天之驕女,除了禮儀功課方面會嚴厲些之外,其餘時候都管得不嚴。這也讓不少大家小姐生出懶惰心思來,早上起的倒是不早了。
可今兒一大早,就有宮人傳信來,說袁貴妃娘娘要在不久以後駕臨含元殿。
這可忙壞了眾人,一個個都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收拾的收拾,打扮的打扮,忙的不亦樂乎。
宋瓊蘭因為一直是伺候皇后娘娘,起居生活均是定時,起來的也是早的,這會兒正捧著一卷書坐在長廊間的涼亭裡悠然自得。在她身邊的便是劉夢茹,因著兩人均是性子沉靜不善爭鬥,相處的倒是不錯。
翻過一頁書頁,宋瓊蘭終究是受不得那般吵鬧,用纖細金箔做成的書籤夾在書頁中,合了書本,微微蹙眉看著那些跑來跑去的女子,淡淡道:“行動無矩,神色慌張,成何體統。”
“姐姐莫要惱怒,左右他們如何與我們無關的。”劉夢茹也抬起了頭,把手上的書卷直接捲起來放進袖中,笑容淺淡溫柔。
宋瓊蘭點點頭,或許是在皇后身邊待的這段時日,她對宮中禮儀甚為熟悉,加上本就是性格嚴謹的,那年性子就嚴厲了些。片頭看了看劉夢茹,笑道:“妹妹倒是悠然自得,這次袁貴妃來,也不見妹妹做什麼打扮。”
劉夢茹低頭看了看自己,依然是那套最簡單平常的鵝黃宮裙,無任何配飾,頭上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梳了個髮髻,簪了支釵子便罷了。
“不過妹妹本就是麗質天生,倒也不用那些俗物沾染。”宋瓊蘭接著說道,笑意淺淺。
劉夢茹抿唇而笑,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多出了些血色:“姐姐不也不曾裝扮自己個兒麼,倒來笑話妹妹了。”
宋瓊蘭只是笑,並不回話。
這宮中的形勢宋瓊蘭摸得清楚明白,如今皇后雖然仍然佔據後位,可是說到底,拿捏著大權的乃是臨泉閣的那位,皇上的專寵,後宮的權勢,均集合與一身,恐怕這也是那些女子此刻慌亂的本質。若是被袁貴妃娘娘看中了,沒準兒就能有門好親事呢。
可是宋瓊蘭卻不同,即使她未來是要嫁給莊親王的,但是終究她是皇后的孃家人,無論如何打扮出彩,袁貴妃對待自己只怕也就只有噁心,不願意看第二眼。倒不如就這麼素淨著躲在眾人身後,倒也能落個自在。
心中心思百轉,宋瓊蘭到底是不願意這般坐著,站起身來,道:“可見了琳琳?”
劉夢茹是和魏琳一個屋子的,聽宋瓊蘭這般問,便笑道:“她慣常是不願意起來,我也不願意鬧她,等等再去叫就好,左右不會耽誤時辰。”
宋瓊蘭卻是道:“還是早些,她身份與你我不同,袁貴妃來了定然是要問的,若是到時候她睡眼惺忪,難免要被責罰。”
劉夢茹聽了這話臉上的神色也鄭重起來,二人一同離了涼亭,往廂房走去。
推門進了房間,宋瓊蘭一眼就看到了被粉色床幔遮掩的嚴嚴實實的床,隱約能看到裡頭鼓起來了一個包。宋瓊蘭走過去,撩開了帳子,就看到用被自己把自己整個裹起來的魏琳。沉睡著的魏家女兒沒了平時的肆意張狂,閉著眼睛,頭髮披散,看上去乖巧得很。
劉夢茹也走了過去,伸出手,輕輕推了推魏琳:“琳琳,琳琳,起來了。”
魏琳嘟囔了一句:“爹爹不要喊我,我好睏……”就轉了個身繼續睡。
宋瓊蘭見狀眉頭緊皺,伸手就要撩了她的被子。不過卻被劉夢茹摁住了手,她扭頭去看,就看到劉夢茹站在那裡,身段如柳扶風,看上去就不甚健康的面孔上帶著無奈:“姐姐,琳琳素來怕冷,若是這一下子得了寒症卻是不美。”
“可……”宋瓊蘭還想說這麼,卻見劉夢茹已經緩步走到了桌前,倒了一杯涼茶出來,然後從懷中拿出帕子,泡在了茶盞中。
宋瓊蘭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麼,不過在劉夢茹一臉溫柔淺笑的拿著帕子走過來的時候還是驚訝的瞪了瞪眼睛。只見劉夢茹慢悠悠的展開了手帕,快準穩的直接鋪在了魏琳的臉上。
魏琳原本睡的正香,可此時只覺得臉上一涼,喘不過氣,猛地驚醒,想要坐起來,卻感覺到自己直接落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裡,動彈不得。
劉夢茹笑著歪身坐在了床邊,伸手抱住了掙扎不值得魏琳,伸手輕輕的把她摘了帕子。魏琳臉上溼漉漉的,一臉驚恐,那小表情看著宋瓊蘭都覺得同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