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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承認,起初確實是有心機地一步步拉近彼此的距離,消滅她無形之中隔出來的藩籬,因為感受到她對他不是全然無意,才會為她費盡心思。

但她若有人了,早該跟他說清楚,也不至於給了彼此那麼多情意溫存的錯覺,讓他成為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而不自知。

她明明有太多的機會選擇,可是她沒有,一聽見他醉了,二話不說地趕來,太多次不經意地流洩心意,對於他,她從一開始就不曾淡然處之過。

那雙似水無波的明眸,總在他背身而去之後,才敢放肆凝望,流露炙熱。

必須佯醉靠近,才能感受她指尖拂掠而過的溫柔,有時遠遠瞧見她,一個順手送的手機吊飾也能讓她把玩久久,不捨得放下。

彼此掌心相貼時,他感受到的是愛情的溫度……

這些都假不了,他從來不是一廂情願,她一直在不自覺中回應著他,否則他不會為了她苦心用盡,就是不願輕率地錯過她。

一個有男友的人,怎麼可以對另一個男人如此多情婉約、意態曖昧……

吳院長開啟休息室相隔的那道門,倒完水還站在他身後許久,當事人都還不知不覺。

“我家愛徒春心動了?”多情纏綿的少女心啊!那熱烈的求愛詩,看得他年已半百的老頭子都害羞了。

楊季楚一震,回過神來,像要掩飾什麼,匆匆將信箋往資料底下一塞——

“喂喂喂——那是女孩子對你的心意,別往我那兒塞呀!”

楊季楚一窘,要將信箋自桌上那疊正待歸納彙整的學術資料裡抽出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哈,也許這回忙完以後,下次可以考慮出個『中國曆代情詩大賞』。”情詩收到手軟的愛徒一定得心應手。

聽出恩師言下調侃之意,楊季楚簡直尷尬得想死。

“這些資料還不急於一時半刻,有什麼事要忙就快去,坐在這裡瞪著信發呆是沒有用的。”很明顯信件的主人不同以往,否則愛徒也不會光看信就出了半天神,那種近卿情怯的微妙表情,有夠耐人尋味的,要是誤了年輕人的好事,楊顯季教授怕會跟他沒完。唉,青春嗎,那樣的年代已經離他好遠了——

“謝謝老師關心,我沒有什麼事要忙。”他端整坐姿,接續手邊未完的事務。

看來愛徒的姻緣路,還有好長一段要打拚。

楊季楚是在下午三點時收到信,離開研究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也因此,下樓來見著仍抱膝蜷坐在文學院中廊前最後一級階梯的身影,不能說不意外。他以為她早走了。

她仰頭,明明視線對上了,一時間卻沒能從他面無表情的態度中解讀出什麼,不敢貿然上前。

一瞬間,有太多想法閃過腦海,無法作下決定。

猶疑間,已邁步越過她——

她不喊他,只是用那水意迷濛的眼神糾纏,什麼也不表示。

她難道不認為,她還欠他許多解釋嗎?

如果說更早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他認了,那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他懊惱地步伐一頓,回身三兩步逼近她跟前,將那張一下午幾乎快被他捏爛的信箋往她手裡塞。

“今天沒考試也不交報告,你交這給我做什麼?”還重複寫同一首,一點創意都沒有,他要是吳院長,絕對當死她。

“不是……報告。”嗓音微啞,她仰首,清眸一瞬也不瞬地定定仰望他。

混蛋!有男友的人,是能這樣看著別的男人嗎?

“不是報告,那是什麼?”

“是……我心裡最真實的感受。”她垂下眼瞼,盯著抱在懷中的紙盒。“這幾天,我來過很多回,想把它還給你,可是沒有一次送得出手……我舍不下。”

一顆水珠落在紙盒上,他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但那顆清透的水珠,已經太足夠。

“你說得沒有錯,我從來就不是無心,連那麼單純的季燕都看得出來,足見我掩飾得有多失敗。我——是暗戀你,在你看見我以前,比你心動得還要更早、更久。”

楊季楚一動,牢牢握拳,逼自己不動聲色,安靜聽她說完。

“是我把持得不夠好,才會讓你受到傷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開始只是站在遠遠的地方,不敢靠得太近,不敢多看你一眼,怕離你太近,喜歡、還要再更喜歡,會累積成愛。”

“你每拉近一步距離,我都很害怕,又不想真的拒絕,然後一次又一次鴕烏地告訴自己,只是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