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得由他概括承受。
然而事實是——他幫了她、甚至願意替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墊付報名費,她卻連坦然地當面好好向他表達謝意都沒做到。
“我明白。”仍是一貫溫然平和的嗓音,彷彿什麼事也沒有。
是嗎?她明明什麼都沒說,他真的明白?明白她難以敵齒的懊惱?明白她此刻自厭的情緒?
她仰眸瞪他。“你是沒脾氣嗎?”換作任何人,感受都不會好到哪裡去,他居然還能反過頭來安撫她。
他訝笑。“我當然有。”
“那你還笑!”
那是因為,她此刻替他憤然不平的表情可愛又逗人,不爽他被吃定也不懂得聲討——儘管那個吃定人的是她——讓他莫名有了想笑的好心情。
“燕燕說的對,你這樣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她在心疼他。
他搖搖頭。“沒什麼。”
“那……我要下車了。”像個一舉一動都要向大人報備的孩子,沒等到他應聲還真乖乖坐好不敢亂動,怕再給他避難似的錯覺。
可愛度不禁又在他心頭升高了幾分,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破錶啊。
其實這真的沒什麼,每個人本來就有喜歡或討厭一個人的權利,他自尊沒脆弱到因為這樣就受到傷害,可是她拚命不讓自己重蹈履轍,在意到努才想補救的模樣,實在是固執得可愛。
“好。”大方頒下特赦令,她吐了口氣,連忙開門下車。
楊季楚靜靜凝視著,她的步伐相當輕巧,也許是長年跳舞的關係,舉手投足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長髮在夜風中舞動,楚楚韻致、纖盈背影教人不捨移目。
“冉盈袖。”他搖下車窗,脫口一喚。
待她停步,他定定地、專注地低語。
“和我預料的一樣,你留長髮,很漂亮。”
“我該怎麼回報你?”雖然那時並未抱著太大的期望,總還是得先問清楚。
素不相識的陌路人,沒道理平白接受他的恩惠,若他索求的,是她給不起的,那她不能要。
“再說吧,我什麼都還沒做呢。”只是見她孤零零獨坐在階梯下,落寞神情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似的,看起來好可憐,一時衝動便開了口,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
她堅持要討個答案,令他莞爾。“你一向都這麼認真嚴謹嗎?”
她蹙了蹙娟秀的眉,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
“好吧,如果真要我說的話——那就為我留一次長髮吧!如果你真考了進來,我想看你飄揚著長髮舞動青春夢想,我可以想像,那畫面一定很美。”
“就這樣?”他的要求……簡單得令她意外。
“是這樣。可以嗎?”
她安靜了片刻,輕不可聞地點頭。“好。”
方才在中庭抽菸,落在腦海深處的泛黃記憶也一點一滴浮現。
都三年多前的事了,當時他並沒有刻意將這事放在心上。
那時的她還是個十八歲的大女孩,清秀臉容稚氣未脫,清湯掛麵的齊耳短髮,就跟路上隨時擦身而過的女高中生沒什麼兩樣,與如今窈窕秀雅的知性佳人完全判若兩人,以至於第一時間沒能認出她來。
她真的考了進來,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夢想。
她真的留了長髮,一縷縷舞動出耀眼風華。
她還記得對他的承諾,那樣的長度,若不是從當時便開始,根本留不到這樣的長度,如此美好的髮質,她用了多少心思在呵護?只是一句不經意的承諾,她卻那麼認真在看待,並且實踐。
她愣愣地呆立在校門口,愣愣地瞧他,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
“楊……季楚,你說什麼?”
既然她第一時間沒承認,楊季楚也沒打算來個什麼認親大會。
他再遲鈍也不會不曉得,冉盈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如何,否則這三年多同處一座校園,機會多的是,她從來不曾主動找過他,若不是燕燕的關係,他們會一直陌路到畢業,然後各奔前程,毫無交集。
“我說,我家丫頭讓你費心了。”如今想來,她會主動去找燕燕,也是為了他吧?或許天分是有的,但還不足以讓她如此另眼相待、關照有加,楊季燕是他的妹妹,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她用這樣的方式回報他當年的幫助。
“沒……季燕很好。”人是沒心眼了點,有時說話直到有些白目,本質卻是純良的,難得出身於優連環境,一點千金小姐的驕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