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準備進攻的野津道貫,絲毫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怎樣恐怖的火力,實際上他正為自己的物資供應頭疼,倒不是沒東西,日本人雖然不富裕,但供應兩個師團前線作戰還是能保證的,關鍵是運不過來,那些朝鮮人太難搞了,不但跑進山裡不給他幫忙,甚至還沿途偷襲他,簡直是令人髮指,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皇軍是來解放他們的嗎?
因為抓不到民夫,他的一名後勤軍官愧疚之下居然切腹自殺了。
所以在黎明時分的進攻前,他只能給士兵們一人吃一個米飯糰子和一塊鹹魚,然後就讓他們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伴著零星的炮火掩護,朝著清軍陣地發起了衝鋒。
不過看著前面的清軍陣地,他忽然感覺一陣茫然,好像沒看到什麼人呀?倒是有一些低矮的像小土堆一樣的東西,前面似乎還有洞口,然後就是一些不足一尺高的綿延的矮牆,他們不會就修這麼高的掩體吧,那也未免可笑了點。
而同時就在他對面的一座山峰上,章高元正舉著單筒望遠鏡看著下面的日軍,雖然在歷史上留下了丟失青島的不光彩記錄,但實際上這傢伙是淮軍後期少有的悍將,劉銘傳手下頭號打手,無論是在臺灣抗法還是zhen壓土著,那都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即便是在甲午戰場上,他的嵩武軍也是清軍中少有的敢跟日軍肉搏的,包括他這個指揮官在內,要不然也不會有個章迂子之名。
不過第一次和日軍交手,他還是對這支軍隊感到驚訝,因為即便是在法軍身上,他也沒看到過這樣整齊的進攻,當然,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開炮!”這貨轉頭冷冰冰地喝道,身旁的傳令兵立刻揮動小旗,炮兵陣地上的十二門克虜伯七五行營炮和二十門八二迫擊炮,立刻朝進攻中的日軍開火。這可都是現在最高檔的貨,克虜伯炮還差點,博福斯八二迫擊炮可是裝銻恩銻的,再說清軍炮兵技術並不差,其實他們的步兵在訓練場上槍法也不差,可是要上了戰場槍林彈雨中手一哆嗦子彈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炮兵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以一種令人恐懼的密度,不停在進攻部隊中炸開的炮彈,讓野津道貫的嘴角都不由得抽搐起來,他現在終於理解大島義昌為什麼接連慘敗了,這不是打仗,這就是拿錢砸,在這彷彿夏日雷鳴般的炮擊聲中,他手中那些青銅炮的聲音簡直讓人羞愧。
不過讓他欣慰的是,自己計程車兵們還是非常勇敢的,儘管身邊炮彈不停炸開,儘管身上不時落下同伴的碎塊,儘管到現在他們還沒看見敵人在哪裡,但依然在帶著雪白手套,舉著雪亮軍刀的長官帶領下茫然地向前奔跑,在丟下了不知道多少具屍體後,終於跑到了距離那道矮牆幾百米的位置。
這時候,他們還是沒有遭到攻擊。
“衝啊,為了天皇,為了帝國!”一名軍官舉著軍刀,興奮地吼叫著,就在這時候,沉悶的牛皮戰鼓聲驀然響起,軍官愕然一愣,幾乎同時他正前方那個小土堆一樣的東西里面噴出了火舌。
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倒黴的傢伙在血肉橫飛中斷成了兩半。
下一刻,所有日軍士兵都體會到了什麼是地獄,在他們正面的防線上,章高元佈置了八挺馬克沁重機槍,另外中間還夾著四挺格林炮,除此之外還有兩門哈乞開斯五管炮和數十門小口徑炮,這些隱藏在堡壘裡面的殺人機器,將狂風暴雨一樣的子彈和炮彈砸在了日軍中間,依然按照這個時代的進攻方式,排著密集進攻隊形的日軍,就好像被推土機撞倒的高粱地一樣,死屍帶著波浪一樣的節奏一片接一片地倒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候那些躲在戰壕裡的清軍士兵也開槍了,雖然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戰場,心情難免有點緊張,可是看著敵人正在血火中掙扎,而自己卻只需要稍微一抬頭,然後扣動扳機就可以收穫一條生命,緊張情緒立刻以最快速度平復下來,訓練時候的水平開始逐漸發揮,他們的槍口下死傷的日軍士兵開始漸漸多了起來。
而且章高元部也是裝備楊豐版李恩菲爾德的,這東西不用多了,幾十支集中起來,那射速基本上就跟一挺重機槍差不多了,更何況這裡有上千支,再加上那些使用管狀彈艙的連發毛瑟,火力密度看得遠處的野津道貫中將心驚肉跳。
看著自己計程車兵,被對面那些看不見的敵人,正在像狗一樣無情地射殺,他的心都在滴血,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後退,戰爭的勝負往往就在最後一刻。
“進攻,進攻,現在是展現勇氣的時刻!為了天皇,為了帝國的未來,用你們的刀,用你們的血,用你們的生命,為你們子孫萬代,開創一個不朽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