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他大吼一聲,上前拖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撒腿就跑,而這時候身後的槍聲已經響起,一名剛轉過身的清兵應聲倒下,半邊臉都打飛了的死屍瞪著剩下那個眼珠子盯著天潢貴胄。
天潢貴胄嚇得尖叫一聲,當時就癱在了地上尿了褲子,被老兵拖著跟條死狗一樣拖下山,剛把他扔到馬背上,後面就已經出現了日軍騎兵的身影,緊接著就是一陣槍聲,正在上馬的清兵一下子倒了七八個。
老兵顧不上多管了,拔出匕首一刀紮在天潢貴胄馬屁股上,那匹精挑細選出來的金州馬,慘叫一聲縱蹄狂奔,老兵拿著那把惹禍的自來得,一邊朝後面射擊一邊跳上自己的馬奪路而逃。
後面的數十名日軍騎兵窮追不捨,沒跑多遠這隊清兵就已經損失過半,連老兵自己腿上都捱了一槍,正跑著呢就看見前面的天潢貴胄居然從馬上掉了下來,這也難怪,他就算會騎馬,也無非就是出去溜溜腿,哪受得了這樣狂奔,老兵剛想下去扶他,正好一匹躲閃不及的戰馬一蹄子踏在他胸口,這下子也沒必要冒險了,老兵一咬牙打馬衝了過去。
日軍主力出現在三登的訊息,立刻讓平壤城內緊張起來,至於死了一個紅帶子,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這年頭黃帶子都不值錢,就更別說紅帶子了,左寶貴治軍光殺就殺過兩個不聽話的,這也好歹算是戰死,沒辱沒了他祖宗。
平壤雖然沒有正式統帥,但實際上就是左寶貴在指揮,他是正一品的建威將軍,雖然這只是一個類似軍銜的武階,但也比其他三人高得多,甚至比葉志超都高,所以說李二鬼子後來讓葉志超統帥平壤各軍,單從身份上就沒法服眾。
他一面發報給李鴻章催促後續的宋慶和劉盛休二部趕緊入朝,一面開始迅速佈置平壤的防禦,至於主動出去進攻,這事就不要提了,雖然還沒跟日軍交鋒,但他們也都知道自己手下是個什麼水平。
而且同為淮軍系統,衛汝貴和馬玉昆二人也不可能對牙山之戰的情況沒有任何瞭解,這種情況下還是憑藉堅城固守為妥,再說日軍運輸全靠元山港,從那兒到平壤不但路途遙遠,而且全是山路,朝鮮人又不歡迎他們,這樣的軍隊不可能維持長時間作戰,都是帶兵的宿將了,這一點還是看得很清楚的。
應該說左寶貴這幾個在甲午之戰中表現都還可以,當然純屬打醬油的豐升阿除外,馬玉昆就不用說了,船橋裡一戰連日本人都羞答答地承認他們差點一個聯隊被打殘了。
即便是後世捱了罵的衛汝貴也主要是因為他老婆那封害人不淺的家信,實際上從那封信應該看出這兩口子還是很知根知底的,因為平壤之戰這個六十的老傢伙是真拎著刀親自上陣過,而且這一戰唯一一次反攻就是他搞的,雖然那次反攻搞砸了,但也足以證明他並沒有像自己夫人期待的那樣。
一*四年九月十日,就在平壤緊急備戰的時候,北洋水師主力艦隊正在黃海上乘風破浪,在艦隊中間是四艘掛著英國旗幟的商船,船上裝載著徐邦道部兩千拱衛軍,和一批從旅順運往牙山的軍火。
按照自己的老習慣坐在甲板上的丁汝昌,正皺著眉頭看著天邊的夕陽,海戰的勝利並沒有讓這位水師提督高興起來,因為他很清楚這場勝利靠得是什麼,如果沒有楊豐贈送的速射炮和苦味酸炮彈,恐怕那一戰輸得就該是他了,但他也很清楚這是無根之水,上次一戰彈藥就消耗了三分之一,而增購彈藥和速射炮的奏章卻再一次被駁回,北洋水師的勝利並不是讓所有人都高興的。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作為一個提督他需要考慮的不只有戰場上的敵人,還有戰場外的,甚至還有背後的,這才是一個將軍的悲哀。
就在這時候,淡淡的煙跡出現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