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口外北洋水師八艘主力艦正一字排開,所有炮口全部指向大沽炮臺,羅榮光一頭冷汗地趴在一門大炮上,今天早晨不知道為什麼,北洋水師突然跑來,然後封了大沽口,任何船隻都不得透過,對外聲稱軍事演習呢!可哪有這麼演習的。
其實這些人的目的他也知道。
中日之戰結束後,朝廷便以財政緊張為理由削減水師經費,包括軍餉都減了三成,另外據說有幾艘太舊的軍艦還準備直接裁撤,現在水師不滿跑來示威了,至於這幕後的內情不用說也是李中堂在跟老佛爺掰手腕呢,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緊張了。
實際上單純削減那點軍餉,絕對不至於引起這種情況,因為水師上下都從李中堂那裡領了大筆賞錢, 一個個都肥得很,包括他自己也得了五千兩,現在才不會在乎一個月少那幾兩銀子呢!
“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韓照琦湊過來問道,這種高層內鬥的事情,像他這樣的中下層軍官是肯定不知道的。
“不該問的別問,幹好咱們自己的活兒就行。”羅榮光低聲喝道,現在他的處境可是真得尷尬,要知道他也算北洋的人,真要是鬧起來該如何自處可是個大問題。
北洋水師往大沽口外這麼一堵,那可就是天下震動了,如果楊豐堵大沽口那自然是合情合理的,誰叫他是當世董卓呢,可現在這完全不是一個性質了,難道十幾年來一直堪稱朝廷棟樑的李中堂要做當世曹操?
“曹操咱們是不做的,但也不能做那嶽武穆,太后想幹什麼?她不就是在試探老夫底線嗎?若是這次咱們不有點動作,那麼接下來朝廷就會得寸進尺,他們是想餓死咱們,用減餉的方式讓咱們自己散掉,那時候就可以隨便拿捏了。”天津的直隸總督衙門內。李鴻章冷笑著對劉銘傳和盛宣懷說道。
“只是此事如何瞭解呢?說實話這直隸不是個好地方,經過此事之後朝廷是絕對不可能容咱們繼續待在臥榻之畔了。”劉銘傳說道。
“那就學楊豐,咱們找個地方自己玩去,只要有兵在手。只要咱們不公開造反,那咱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了。”李鴻章說道,這個問題從他被楊豐坑了時候起,就已經在考慮了,現在這天下形勢越來越不對,手中必須把軍隊掌握好,可問題是自己的身份不一樣,直隸拱衛京畿,朝廷絕對不可能容忍這裡有一支不一心的軍隊,如果繼續留下。那以後絕對會衝突不斷,這樣的話就等於給別人當了槍使。
說實話他還真沒有造反的野心,只是想維持自己的利益,或者說他身後整個集團的利益,這樣就只要兩種選擇。徹底倒向朝廷,寄希望於太后恩典,然後此生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至於他手下的人就各安天命了,這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很難接受,更何況還有可能夾在朝廷和楊豐中間當炮灰。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找個遠離朝廷的地方做一方土皇帝。然後靜觀天下,伺機而動,這個地方他已經找好了,去他大哥李瀚章那兒,廣東幾乎可以說現在最富庶的省份,原本歷史上甲午戰敗後李鴻章失勢。他大哥也被朝廷隨便找個理由把總督之位拿掉,但現在慈禧為了不刺激他可沒敢這麼做。
就憑自己的本事,怎麼還不能經營出一片天地來,至於慈禧會不會這麼配合,說實話兩個老東西糾纏這麼多年。還是能做到心有靈犀的,再說現在朝廷巴不得這種好事呢,說到底他這個人畢竟還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官員,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破釜沉舟,而是先找好退路。
“那水師怎麼辦?”劉銘傳皺著眉頭說道,如果這樣的話北洋水師就不好辦了,帶著南下的話,朝廷不繼續撥款,以兩廣恐怕是養不起的,再說朝廷也不可能同意,沒了北洋水師北京的防禦就大門洞開了。
“到時候能帶走幾艘算幾艘吧!至於養得起養不起,這個就不需要擔心了,看看楊豐在閩浙所為就知道,他這個人是準備在那裡大搞工廠的,到時候以雙方的交情哪怕跟他沾點光也就夠咱們吃的了。”李鴻章說道。
慈禧並沒有讓他等得太久,在北洋水師封鎖大沽口後沒多久便下旨讓他進京了,這時候兩地並沒有通鐵路,不過他有一輛楊豐贈送的汽車,五十公里路程一個多小時就到,然後直接進了皇宮。
“李卿家,這水師是怎麼回事?”雖然恨不能讓人把這老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但慈禧還是得和顏悅色地問他,要不然劉銘傳在天津的一萬多人打過來可不是好玩的,就現在還沒完成的新軍兩個師,估計在那些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老兵面前還得是趕鴨子的結果,這一點她還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