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突然多出來的身影,把率領著幾十名士兵,扛著一箱箱梯恩銻正在悄悄摸向城下的張作霖給嚇了一跳,他趕緊一抬手止手下,一幫人緊貼地面蹲下身子,灰色的斗篷罩在灰色的地面上,形成了極好的偽裝。
他剛剛從福建增援而來,可能因為是東北人,所以被楊大總督親自點名加入這次行動,當然他不會知道楊豐只是對他名字感興趣,實際上這時候他在忠勇軍裡面發現了好幾個比較熟悉的名字,比如說于學忠的父親於文孚,一塊兒在毅軍中混的米振標,可惜的是北洋三傑現在都在李鴻章手下,要不然倒是可以搞個北洋軍閥大集合。
依克唐阿在東北可是大名鼎鼎,一想到自己要去偷襲被稱為虎將軍的依大帥,張作霖就忍不住有點心潮澎湃,兩眼緊緊盯著城頭的兩個身影暗自在那裡咒罵,說實話他真沒想到寧遠縣城居然還有人閒得無聊在這時候出來巡邏。
不過城頭的依克唐阿兩人卻並沒有發現外面的異常,月光下冬天光禿禿的荒野中,想發現兩百多米處與地面幾乎融為一體的三十多人那簡直匪夷所思,但兩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寧遠縣令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再加上現在恨不能全力以赴巴結,倒是跟依克唐阿聊得頗為投機。
他們不走外面的張作霖急了,後面整整一個旅的人都在等著呢!這麼冷的天再讓那幫傢伙等上一小時回去還不知道得多少找自己麻煩的,他輕輕一揮手,那幫士兵開始緩慢向前靠近,走幾步停一下,看看城牆上的反應,沒事再走幾步,再看看反應,就跟一群伏擊獵物的野狼般,就這樣一直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終於磨蹭到了護城河邊。
這時候那名縣令忽然疑惑地往城下看了一眼,依克唐阿隨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卑職記錯了,我記得那兒原本沒有石頭的。怎麼好像多了一堆石頭。”縣令說道,幾十個蹲在那兒的人低著頭蒙著斗篷,的確看上去像一堆石頭。
依克唐阿畢竟是員從僧王時代就跟著征戰沙場的老將,立刻意識到有問題,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的自來得手槍,正要瞄準的功夫恰好跟抬頭偷窺他的張作霖四目相對,雖然距離仍在數十米外,但他立刻認出了那是個活人,這時候沒必要考慮是什麼人了。
“敵襲!”依克唐阿大吼一聲,緊跟著扣動扳機。
“衝過去!”幾乎和他同時張作霖也大吼一聲。在子彈擦著耳朵飛過的瞬間,舉起自己手中最新式的衝鋒槍,密集的子彈立刻呼嘯著飛向城頭,在他身旁十名扛著zhayao的工兵,在二十名護衛士兵手中衝鋒槍掩護下。發瘋一樣狂奔著趟過水深不及膝的護城河,不過河面的薄冰卻給他們的速度造成了極大影響,看得張作霖心急如焚。當然這只是小麻煩而已,最近的守軍也在城下,從被窩裡驚醒再爬起來趕到上面,恐怕最少也得兩分鐘,現在城牆上就一支槍而且還被衝鋒槍壓下去。所以那些工兵順利地衝過護城河,然後把兩百公斤銻恩銻堆到牆根,裝上定時起爆器緊接著忙不迭得掉頭跑回來。
此時城內已經一片大亂,各處燈光亮起無數計程車兵湧出自己的住處,很多人衣服都顧不上穿,抓起武器就奔向槍聲響起的春和門方向。最近的已經開始登城,而五百米外隱蔽在一片樹林裡的進攻部隊,在槍聲響起後也跟著衝了出來,潮水般湧過月光下的荒野,看得隱蔽在女牆後面。被衝鋒槍密集的子彈打得抬不起頭來的依克唐阿心驚肉跳。
這陣勢一想就知道自己遭到了楊豐部主力的偷襲,可問題是他們怎麼無聲無息從山海關跑到寧遠來的?缺乏海洋意識的他,很難聯想起楊豐那些著名的登陸艦。
“大人,賊人在後退!”那名縣令忽然湊過來說道,難為他一個讀書人這時候還沒被嚇壞,其實依克唐阿不知道西邊山區土匪多如牛毛,在這兒當縣令,通常膽量都會得到極大鍛鍊,要不然也不敢這種情況下還敢探頭往外看。
依克唐阿趕緊悄悄探出頭,雖然緊接著就被遠處的機槍子彈打回來,但他的確看明白,摸到城下的敵人正在發瘋一樣往回跑,他只是略微一楞,隨即臉色劇變,一把拽起還不知所以的縣令,不顧嗖嗖飛過的機槍子彈,以跟他六十多歲年齡完全不符的速度沿著城牆狂奔,楊豐那喜歡堆zhayao炸城牆的習慣可是惡名遠揚。
“退回去!”依克唐阿邊跑邊衝著迎面而來的部下喊道,只是這邊的被他攔住了,另一邊的卻一無所知,上百名士兵冒著遠處射來的機槍子彈衝向女牆,然後端著步槍就開始往外射擊,已經跑出兩百多米的張作霖估算著時間,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了旁邊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