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權做遺物留與姬蘅。卻不知姬蘅從哪裡探知,曉得了此琉璃牌上承著帝君的一句重諾。
生死門前,姬蘅哭著向帝君訴說衷情,言既不能待在帝君身側,活在世上又有何意義,又言鳳九定不如她更愛帝君,她為帝君甘願赴死,天上天下有幾人能做到,求帝君憐她,便是她死,只要帝君答應她,心中會為她留上一席之地,她便瞑目了。
姬蘅死前如此陳情,自覺便是石頭也該動容了,奈何帝君平生最恨人百般痴纏,以死相脅,她如此這般正是令人厭惡,因而她一腔赤裸裸的衷情跟前,帝君只蹙眉不言。姬蘅終於崩潰,道帝君連她一個微弱念想也不成全,她為帝君搭上一條命,帝君卻如此負她。既然她父親死前將琉璃牌留給她,琉璃牌上有帝君的重諾,今日她便要帝君將她父親的情分還給她,兌現她一個諾言。
姬蘅讓東華休妻,且發誓將帝后之位空置,永生不娶。
東華終於道:“你父親一定想不到你會這樣來用本君給他的琉璃牌。”看著她滿面的淚痕,又道:“琉璃牌上雖有本君的重諾,但許什麼諾卻由本君說了算。本君自會救你一命,化去你身上之毒,再送你回赤之魔族為你謀一個安穩,算是本君還盡你父親當年之情。你將琉璃牌還給本君,此後是死是活與本君一概無關,本君不想再看到你。”
姬蘅愕然許久,終號啕大哭。
秋水毒有慢解和速解兩種法子,慢解便如五百年前姬蘅初染秋水毒般,以術法配解毒仙丹先化去些許毒層,穩住毒性,再將她送往梵音谷靜住。速解便是解毒人將她身上的毒一概渡到自己身上,再自個兒服藥服丹苦修解毒。姬蘅此時的毒只能用後者這個法子來解。
因姬蘅身上的毒撐不了太久,解毒需六七日,再將她送回赤之魔族需一日。帝君算好日子,因疊宙之術疊不了碧海蒼靈的空間,便提筆寫了兩封信,令燕池悟前去碧海蒼靈,一封帶給鳳九,一封帶給主持親宴的鳳九她娘和重霖。信中大致條列了事情的原委,寫給重霖和鳳九她孃的還特地縝密地出了主意,道不用和赴宴仙者們提及推遲親宴,倒顯得他們這個親宴兒戲,就說碧海蒼靈的規矩是先將眾仙請來遊玩七八日,這七八日間在石宮中開正宴,供持帖的仙者們宴飲,再在碧海蒼靈入口處開流水宴,賜給未得玉帖的小仙們,八日後等他回來了再開盛宴。
此番安排,不可謂不盡心。但這封盡心的信,卻未能按時送到碧海蒼靈。
重霖突然道:“聽說殿下已知曉帝君改了您的記憶。那麼,殿下可知,帝君為何要改您的記憶?恕小臣斗膽一猜,知曉帝君改了您的記憶,殿下定然十分憤怒罷,大約想過帝君太過為所欲為或不尊重您之類,也想過再不原諒帝君、與帝君橋歸橋路歸路之類?啊不,殿下不是隻想一想罷了,殿下已經這麼做了。”嘆息一聲道,“殿下在太晨宮當靈狐時,小臣便陪在殿下身旁,殿下的性子小臣也算摸得五分明白。但,殿下想過沒有,也許帝君他是有難言苦衷?”
許久,苦笑道:“帝君他,曾探問過天命,天命說帝君同殿下,你們其實並無緣分。帝君知道,倘不改殿下的記憶,要與殿下重歸於好,怕是不大可能。天命如此判定,帝君只是用他的法子護著這段緣罷了,也許他沒有用對法子,但著實很盡力是不是?只是,有誰能與天命相爭?”
鳳九臉色蒼白,舊淚痕上又覆新淚痕,緊緊咬著嘴唇。
天命說他二人緣薄,便果然緣薄。
燕池悟揣著東華的兩封信急急趕往碧海蒼靈,沒承想卻在半路偶遇宿敵,一番怒戰,小燕在最後關頭惜敗,倒在今我山中,被今我山山神撿了回去,一昏就是數月。
東華在送姬蘅回了赤之魔族後,待重霖奉鳳九之令前來找他時,方知當日的兩封信並未送達,急切趕回青丘,方行至赤之魔族邊界,卻感知到天地大動。妙義慧明鏡在三百年前的那次調伏後,竟又要崩塌了。
挑在此時崩塌,果是天命。
殿中僅有幾顆明珠的微光,重霖緩緩道出妙義慧明鏡為何物,又道:“五百年前妙義慧明鏡已呈過一次崩塌之相,帝君耗費半身仙力將其調伏,而後沉睡百年。那時候,不是有傳聞帝君為參透人生八苦,自請下界歷劫嗎?帝君那樣的性子,怎可能突發奇想去參什麼凡人之苦,太晨宮放出這個傳聞,便一直在做徹底淨化妙義慧明鏡的準備。妙義慧明鏡積攢了幾十萬年的三毒濁息,便是帝君,也難以輕易將其淨化,須耗上他畢生仙力和至少一半的仙元。原本帝君這樣的尊神,只要留得一星半點仙元,沉睡數十萬年,天地再換之時,還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