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愛了別人。”又自顧自笑道:“兒女情長事渺如塵埃,師父定然聽得酸牙。喏,喝杯茶緩一緩。”
蘇陌葉瞧著杯中,“世間有大事,亦有小事,何為大事何為小事,這個卻難分斷,譬如九天之上太子夜華君與白淺上神的那段情,我就覺得不可輕視。”
阿蘭若道:“師父說得是,不過我這樁卻是沒影兒的事,我想也沒想過。”
凡界有位先賢雲,世事不可絕對論,說的大約就是這個。神仙自負壽長,不到失意處不究天命。可知何為神仙,非那些生而為神的遺族們,但凡強修為仙的妖精凡人皆須斷絕六慾七情。六慾既斷,也沒什麼可失意,因而在探論未知上頭,多數神仙其實不如凡人。
教射御的夫子歸來,呈上許多家鄉帶的土產,千謝萬謝了阿蘭若。不用去宗學,她在府中閒了幾日,偶爾袖書去湖中亭納涼。湖塘邊遇到過沉曄文恬一兩回。她不偏不躲地走過去,文恬含笑同她請安,她就含笑應一聲。沉曄瞧著她沉默不語,她走過兩步又回頭道:“昨日徐管事說你煉鏡有味特別的秘材,好像是枚什麼石頭產於岐南後山,他們未幫你搜羅周全,徐管事哪識得這等秘材,這卻需要你親自去挑揀,我已傳信給了上君,明後日也正要去探探息澤,你同我一道?”
沉曄冷冷道:“這是見我囚鳥般困在此處可憐,給我的一個恩賞?”
阿蘭若拿書冊擋住當頭的日光,道:“啊,你說是恩賞,那便是恩賞吧。”
文恬打圓場道:“屆時我可否同去,岐南山一向無君令示下不可妄人,但我挺想去見識見識。”
兩人的目光仍在半空膠著,誰也不肯退讓半分,沉曄道:“文恬自然同去。”
阿蘭若愣了一愣,笑道:“有文恬在免得我倆途中打起來,也好。”
02
兩日後,岐南後山梧桐照日影,清風送竹濤。
阿蘭若攜了一籃子自制的蒸糕煮糕煎糕安穩坐在竹舍外頭的敞地上,侯著息澤調息完畢,開門會客。沉曄冷冷瞧了她身邊的籃子一眼,沒說什麼,攜著文恬先去山中採石去了。
息澤調息至正午,方才開門,打著哈欠白衣飄飄地依著籬笆牆:“你倒來得快。啊,給我帶糕了?”
阿蘭若提著籃子迎過去,“你既來信告知捕到了犬因首助我練弓,就該曉得我最遲不過今明兩日便要造訪,閉門半日,我還當你是不想見我。”話是這麼說,臉上卻燃起十二分的興致,“犬因現在何處?”
息澤接過籃子朝外頭走了幾步:“你方才那模樣半死不活,嚇我一跳,自然不能放你進門將晦氣過給我,此時人總算新鮮過來,早這樣新鮮多好,難得來看我一眼,就該這麼新鮮。”
阿蘭若嘆道:“這些日精神是不大好,可也當不上半死不活吧,你讓我在屋外熬半日的日頭,就為將我曬出些活氣?
”
息澤拈了塊糕入口,“不為這個為什麼?”抬頭一劃,所向處霧霾漸開,呈出一片石林。林中怪石疊嶂,上頭籠著圈紫光,隱隱傳出異獸的咆哮。大約覺得這個聲兒挺賞心悅目,聽了好一會兒才道:“這頭犬因為禍多年,花了我好些力氣才捕到,所有異獸中,身形最活的是它,且沒有痛覺,最合你練弓。若你能射中犬因,梵音谷中便沒有射不到的東西。”
阿蘭若從袖中化出弓來,笑道:“讓我去會會它。”
犬因獸乃一頭四角的上古遺獸,習性也對得起它猙獰的長相,就一個猛字。阿蘭若祭出戩時弓,飛身入石陣。犬因獸被息澤餓了幾天,聞到人味很激動,儘管身上力氣被餓得不大足,爪子卻比平時更利,身形也比平時更活,為一口食幾乎豁出老命,怪難得。
阿蘭若藉著石陣的阻擋,凝神同犬因獸拉開距離,無羽箭破空疾飛,但未近它身就被靈巧躲開。息澤在外頭慢悠悠道:“你瞄準了射它是射不中的,你從前射的那些東西沒一個比你的箭快,但犬因卻永遠能快過你的箭,不如算算你箭的速度,再算算它移動的速度,往偏裡射。”
息澤說得未嘗不是道理,但著實不大容易,這就意味著阿蘭若需做三件事,一是躲著犬因謹防被它逮住一口吞了,二是立刻在心中做出一個精確算籌,三還需花大力氣觀察把握住它的習慣動向陣中激戰了半個時辰,誰也沒討著誰的便宜,美食在前卻不能享用,可想犬因獸有多麼憤怒。
息澤立在石林旁,邊喝茶邊道:“你差不多該出來了吧,個吧時辰內射不中它很正常,若因疲累被它吞了我如何向你師父交代。”
話音剛落地,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