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完了嗎?”
海藍想,除去緊促的呼吸聲,靈堂其實真的很靜,不然,自己打斷林羽的聲音那麼輕,怎會那麼響亮那麼突兀。
終於,她從一些人眼中看到對她的憐憫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鄙輕。但她寧願自己看錯了。
耳邊的聲音開始繁雜攘鬧起來,怒吼,啜泣只是,憤怒也好,悲傷也罷,都和她無關。
她淡淡看向博士,博士佈滿皺紋的臉額裡都是苦澀和愧疚。原來,林羽是博士的外孫女,原來連博士的恩情都是假的。
她眯眸看著堂中的照片,用力地看,她想將他看清楚,她的秦歌。
原來,這三年連補償都不算。
誰安靜聆聽她說拔冗的考古故事;
誰在她熬夜搜查資料的時候遞上一杯燙手的熱茶;
誰讓她在每次考察回來在火車站和機場裡也都能像其他人一樣,有個等候的身影可以尋找;
誰在她說畢業後攢錢償還學費時沉了眉目。
假的,三年的點點滴滴,三年的牽手幸福,都是假的,都是隻有她一個人才當真了的海市。
以前一直不明白,他溫柔狂烈的深吻,他撫摸過她全身每一寸肌膚,卻一直沒有和她上~床原來是這樣。
她平靜地看著手中的帕子跌宕滑落。不屬於你的東西,握得再緊又怎樣?這一刻,恨他嗎,她真的不知道;愛他嗎,她瘋了一般的清楚。
她很想哭,像這靈堂上任何一個人,可是她連這個立場也沒有,秦歌不是她的。
從來不是。
014 畫心難畫骨(4)
心蠱,如果她死,林羽也會死,所以他才進墓室;髮卡只是安放在發上的小飾,帕子才能貼身收藏,放在心口,她怎麼現在才明白。
心很痛,只是,她分不清那痛是她的,還是林羽的。
她跌跌撞撞的回走,人們各色複雜的臉龐在她的眼睛裡漸漸模糊。背後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博士和林羽,秦母、林思微的哭聲混著林羽薄薄的哽咽的聲音。
她咬緊牙,務求字字清晰,不拖不欠,再無牽繫,“林小姐,你沒有虧欠我什麼,如果有,秦歌也已經還清了。他替你而死,我知道,你毋須一再強調,無論如何,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我繳了學費,給過我容身之所。”
秦母死死盯著林羽,秦百川站在一邊,繃立著,林思微兩眼紅腫,似笑非笑地看看林羽,又看看她,彷彿她勝了一場硬仗。更多人看向她,是驚愕,似乎絕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她停下腳步,挺直身子,緩緩掠過四周。
靈堂聲息益發靜緊。
這一眼卻幾乎消耗盡她全身的力量,身子顫晃,卻聽到一道聲音道:“這樣的秦歌,還想再見嗎?”
海藍猛地一震,隨著所有疑慮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少女站在靈堂盡頭,淡淡看著她,或是她背後的林羽,她不確定。
女子膚色微蜜,模樣卻秀美絕倫,水靈瀲灩,一看之下,竟讓人無法輕易移目。
林雲驄看了老友一眼,秦百川微微皺眉,沉聲吩咐道:“誰將無關的人胡亂放進來?”
他幾個副手一驚,立刻和林雲驄兩個下手走過去,欲~將少女攆走。
少女搖了搖頭,便要返身離去。
被秦母緊攥著的林羽突然用力掙脫她,嘶聲道:“秦歌,我要見秦歌,你在說什麼,你是誰?不,你胡說,怎麼可能”
她一聲尖笑,又跌跪下去。
少女目光微斂,低聲道:“我是誰?很多年前,有人叫過我做琳琅。西寧街十八號,誰要來便來吧。”
人們正震愕,卻見幾個男人才走近,還沒沾身,少女已消失在門口,像來時安靜。
*****
夜。
“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
遠處有歌聲渺渺而來,女人抹了抹嘴角的碎屑,雙手微微抱著胸,冬夜的風有些冽骨,在街上走了一天,肩上未愈的傷越來越痛。
A市醫院裡醒來,是從鄰床病人的報紙裡知道秦歌死訊的,入院時穿的工作服口袋裡還有些錢,跌跌撞撞打車到了秦家。從靈堂出來,發現錢不夠,離她住的地方遠,她想了想,買了兩個麵包,餓了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