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微微眯眸,眸中閃爍著淡淡的計量,“左兵這人心機城府太深,太危險。”
小蠻微微一驚,道:“那你還將小冬兒和他拉作堆?”
“暗地裡,我可向左兵下旨將先前這道口諭毀了。”
小蠻聽罷,震了半晌,方道:“上官驚鴻,你這話說得怎麼那般陰謀論似的,你到底在算計什麼?茛”
“你猜。”
淡淡一句,小蠻怔了下,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什麼,緩緩道:“你是在警告宗璞,不,是……報復。”
她說罷最後一個字,見上官驚鴻眸裡抹過絲狠色,心情一下沉重,“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若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若非他辦案多年,確實不曾徇私,他早已死了。我既不殺他,亦必不能讓他安好。”
小蠻激靈靈打了個顫,宗璞做過什麼事讓他如此痛恨?
他不是佛嗎。三千世界,包容寬恕一切。
她被他輕輕攬進懷,“他不曾善待冬凝,此為一;他間接害死了你,此為最。”
“翹楚,任何害過你或是要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不會放過。因果輪迴,報應不爽,佛亦懲惡,更何況,我已不是佛。”
*
若失去冬凝,是對宗璞的懲罰,其他人呢?
小蠻倚在床。上,腦裡還閃爍著上官驚鴻離去前眸裡的陰狠深沉,總覺得很快會發生些什麼事。
心底,又是那種熟悉的顫慄之感。
她以無法入睡為由,將他攆到了金鑾殿批改奏摺去。
他也沒有強留,吩咐女官守好,娘娘有什麼事隨時報與他,便離去了。
小蠻將女官和宮女亦攆到屋外去。
她其實沒有睡意,沒有絲毫睡意。
她知道,身。體裡有個女人在淡淡看著她,很是悲傷。
在這短短兩天裡,她竟然已經忘記了驚驄嗎。
還是說,她的感情已分作兩半。
她笑了笑,慢慢穿鞋下。床,走到外室。
外室是書房。
她拈起袖子,也不宣內侍或宮女,自己研了墨,從筆架上挑了一支狼毫,桌上有潔白紙箋,她拿了張紙,緩緩放好。
在紙上寫了幾個名字。
半夏。
驚驄。
若藍。
翹楚。
最後寫上自己的名字:林小蠻。
少頃,又在自己名字旁邊緩緩寫下驚鴻、飛天。
隨著簌簌而下的水漬,墨跡慢慢化開,她凝著紙箋,那些名字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眼前輕輕躍動。
前方豎著塊半身銅鏡。
銅鏡照人其實不算清晰,但她還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樣。
她在笑,卻紅了雙眼。
有什麼不斷從眼眶滑落。
“驚驄,我沒有忘記你。翹楚,我也沒有忘記你。
“翹楚,我是若藍。”
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說不正確,低低道:“我和若藍也不是一起的。我只是小蠻。若藍有死前的記憶,我沒有,我只有……只有那幾年和飛天在一起,和半夏一起的記憶,哪怕很模糊,但我記得那些感覺,那天,當我看到他絕望得像要死去,我將髮帶遞給他的時候,它們就來了。”
“翹楚,你的記憶,對不起,我還沒有記起來,或許該說,我不願意再想起來。”
“戰時,我和驚驄在一起很快樂……就像在天界的時候,我和半夏一起很開心,雖然也會去給飛天殿給悄悄看看他,給他煨煨被褥什麼的,如果後來不曾陰差陽錯去飛天殿當他的侍女,我會用一生報答半夏對我的好,可是我去了……我說過我不想知道,可在亢城,我再次遇見他……”
她說著,用力擦擦眼睛,想讓模糊的視線清楚一點。
“驚驄,那天在校場,你很生氣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你心裡在說什麼……兩天半。我竟不知不覺效法了你,想偷些短暫時日。可是,你病了,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我偷了一天半。”
“翹楚,我知道,你很快就會回來,也許是明天,也許是下一秒,帶著若藍最後的記憶帶著你所有的記憶……但在我對冬凝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快禁止不住你,那是你的思想。你一直在看著。若藍從來不如你聰明,因為你要愛一個人,還要保護自己,若藍只愛一個人。”
“你若回來,便會決絕地永遠離開他,是不是……”
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