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喘息越發急促,冷然黑眸死死盯住他——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熙王大概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熙王在她怨毒狂怒的注視下,仍是笑意不減,他貼近她身側,巨大的陰影與邪氣瞬間籠罩而下,阮七的目光霍然一跳——對方竟欲取下她的面具!
“其實軍中諸兵將早就在私下猜測:阮將軍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樣一副絕世美貌。越是神秘,眾人就越以為你有傾城之姿————你心裡一定很是得意吧?”
熙王嗤笑出聲,手中用力,正要取下面具,冷不防眼前冷光一閃,多年生死場上練就的直覺讓他瞬間後退,手背上卻仍是一陣劇痛!
阮七以受傷的單手撐地,另一手掌中多了一柄銀刻鏤花鑲寶石的小刀,刀刃上滴著血,一點一滴的閃著猩紅光芒。
她微微揚起頭,眼中終於多了一抹冷笑與狠絕,宛如受傷的獸類,更添防備與狂意。
“好,很好!”
熙王一楞之下,瞳孔顏色微微變深,咬著牙長聲大笑,聽入人耳中卻是毛骨悚然。
下一刻,他揀起地上長戟,略一掂量,竟是直刺而出,隱約有罡光閃爍。
“他竟是使的劍招!”
牆頭上,姬悠目不轉睛的看這這一幕,因著這劍光氣芒,原本嬉笑的神情也變為肅然凝重——
“傳聞中游手好閒的熙王,居然是如此驚人的劍道高手!”
他貼在梅選侍耳邊悄聲說道,後者白了他一眼,伸手將他一推,險些害他落下牆頭——
“說話就說話,別在我耳邊呵氣,癢死了!”
“喂、喂小心啊——你這女人!”
兩人正在糾纏,只聽牆下悶然一聲慘哼,阮七身影因硬擋罡氣而斜飛撞開,隨即伏倒在地,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
“好奇特的劍招……我生平竟是從未見過!”
姬悠睜大了眼,又是驚奇又是迷惑的喃喃道。
梅選侍白了他一眼,正想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只不過是坐井觀天“等等譏諷之言,卻偶然瞥見一旁的丹離雙眸瞪得大而幽黑,長長眼睫微微發顫,雙手巴在牆頭石磚上,竟攥得發了白。
“丹離你怎麼了?”
她剛剛問出,卻見眼前一花——熙王一腳踹出,重重的踢在了阮七腰脊之上,頓時銀光一閃,小刀被磕飛挑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落到了一旁牆邊的樹枝間。
“啊————————————————————!”
瞬間,只聽一聲高昂慘烈的叫聲從枝椏間發出,下一刻,一道瘦小人影從樹上墜落,直直朝下摔來,牆上趴著的三人只覺得眼前一陣陰影遮來,抬眼看時,只見一張熟悉的面龐,正以面朝下腳朝上的詭異姿勢飛落撞下!!
“啊啊快閃開啊!”
“啊———”
“救命啊!!”
“啊——不要!”
連續四人,不同聲調的慘叫聲響徹四里,丹離、姬悠、梅選侍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從樹枝墜落的人從牆頭壓得摔了下來,頓時四人跌成一團落地,發出巨大沉悶的聲響來。
“哎喲——好痛!”
梅選侍第一個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披頭散髮,衣衫凌亂滿是塵埃,她卻並沒有傷到哪裡。
望著被自己墊在身下,仍在地上哀哀呻吟的姬悠,她驀然想起方才那一瞬間,他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竟強勢而自然的將她一把攬過,替她承受了人體墜落衝撞的重重一下!
想起方才被攬入懷中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她臉皮有些發燙,正要上前扶起他來,卻發覺被撞飛一邊的始作俑者也抱著頭連連呼痛——
“小森?!怎麼是你!”
一旁抱著頭連連喊痛,抽噎著涕淚交加的,不正是自己宮裡的小森?
“小森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你怎麼會從樹上掉下來?”
梅選侍心直口快的問了出聲。
“嗚嗚嗚嗚……”
小森哭了一陣,這才用袖子擦著眼淚,抽噎著說道:“我正在樹上睡覺,突然有把刀子飛上來戳得我好痛,我身子一側,一放手就摔下來了。”
刀、刀子!
梅選侍頓時腦中如遭雷擊,她這才反應過來,現場正有熙王與阮七這兩個大人物,他們方才還在打鬥!
她渾身直冒冷汗,遲疑著不敢轉頭去看,不料天不從人願,只聽邪氣帶笑的嗓音平空響起——
“你們四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