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淚眼婆娑悽哀不絕,牛車一動,她就翻身躺下休息——跟誰哭別呀?該說的不說也懂,不該說的說了也沒用。
邰世濤自然也沒有狗血地追上去,他立在原地,看著太史闌滿不在乎躺下的動作,雖心情悲憤,也忍不住咧咧嘴角,露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麼一笑之後,他的心定了定,隨即也硬了硬。
定,是因為,他忽然相信,她說的每句話,都會實現。半路認來的姐姐不會死,邰世濤也不會永遠保護不了自己所在乎的人,等他們再相見,不會再有人可以如今日這般為所欲為。
硬,是因為,她在的時候,他當她是姐姐,而她,雖然不如原先的姐姐溫柔可親,卻更像一個可以為弟弟遮蔽風雨的長姐,無論是墨荷的陷害,還是龍頭節奪冠之後他被譏嘲,又或者剛才的生死一線,她在,他就安全無虞。
如今她離開,他覺得自己長大,必須長大。
夜風涼,心卻熱,手指掐進掌心,似乎掐著了此刻砰然欲裂的血脈,眼前,一條道路遠遠地鋪開去——黑暗、艱難、充滿磨折或有血淚,但那一頭,有她。
他忽然轉身,拎起自己的包袱,跪下,端端正正給父親和叔父磕了三個頭。
邰柏的憤怒化為驚愕,隨即轉為悲哀和蒼涼,邰林動了動嘴唇,想說話,最終一聲嘆息。
“兒子……”良久之後邰柏緩緩道,“家族承續,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需要犧牲很多東西……等你長大後就知道了。”
“我知道。”邰世濤仰起頭,“需要犧牲自我、信義、私德,和良心。”
邰氏兄弟臉皮微微抽搐,想發怒,然而看著少年那雙熠熠的眼,怒斥便堵在了咽喉。
“你是要拋棄家族了嗎?”邰柏硬硬地問。
“不。”邰世濤站起身,將包袱甩上肩,回眸一笑,“做好一件事,你們有你們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而我會向你們證明——我,才是對的。”
他大步離開,沒有回頭。
邰林要追,邰柏攔住了他。
“不必了,留不住的。”
他緩緩轉身,發出模糊的嘆息。
“我邰家最優秀的兒郎啊……是我錯過了他。”
深邃的大宅門洞,漸漸吞沒了微微蒼老的背影。而晨曦升起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