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闌應該有改裝混入隊伍中,只是不確定到底是誰,又不能隨便出手打草驚蛇。”納蘭君讓道,“我們懷疑過他們隊伍裡那個黑臉少年,又覺得那個濃眉啞巴少年性格行事和太史闌很像,但那啞巴少年作風太高調,太史闌既然改裝而來,按說應該努力改裝自己,不至於如此高調,但是很難說她就是把握了我們的這個心理,來個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幕僚們兩眼轉出糊塗的漩渦……高層們的心思太複雜了,太複雜的人就喜歡將事情想得複雜,不肯相信一些簡單的結果,反而得不出最直接的結論。
太史闌就是把握住這些常年在陰謀中打滾的大佬的心理——你覺得我既然改裝而來,就不該高調,我偏偏高調,真真假假,你信不信?
換成君珂肯定是——那個啞巴少年就是太史闌嘛!瞧那和傳說中一模一樣的作風!
不過換成沈夢沉等人,那就一想再想,上想下想,轉了彎地想,然後沒有結果。
眾人正討論著到底哪個是太史闌,以及確定瞭如何對太史闌下手又不驚動整個出使隊伍,如何不留下任何把柄利落地解決這件事,忽然門又被敲響,進來一個護衛,遞上一封加密的緊急文書。
納蘭君讓拆開一瞧,眉頭聳動,“出使隊伍有人趁夜離開!”
眾人都一驚。
“離開的必然是太史闌!”納蘭君讓道,“據聞南齊太后近期要臨產,此刻離開出使隊伍急速趕回南齊的,必是太史闌無疑!”
眾人都興奮起來——剛在愁怎麼才能讓太史闌脫離隊伍,好不動聲色地解決她,她竟然自己離開了!
這下她悄然而去,在大燕土地上趕路,出個什麼意外,太容易了!
要知道出使隊伍裡對大燕沒有報上太史闌的名字,太史闌等於“不在”出使隊伍裡,她的離開也是秘密的,大燕方“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她出事,大燕方沒有任何責任,完全可以推得乾淨,南齊也沒什麼話好說。
大燕方喜從天降——真是瞌睡迎來軟枕頭。
“通知九蒙旗營密營出動!”納蘭君讓沉聲道,“截殺只可一次,引起對方警惕後不可能再成功,所以務必選擇好地形,做好計劃,秘密出動,務必一擊便中!”
“是!”
腳步聲迅速離去,納蘭君讓緩緩轉身,在身後輿圖上做了個標記,那是一條自大燕往南齊去最近的路。
燭光打在年輕的皇太孫的臉上,男子眸光深沉,背影巋然。
“太史闌,截殺只有一次,就看你能不能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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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從大燕回南齊,最穩妥的是一半水路一半陸路,先順水南下過大燕南方三藩,再從大阜走官道……”火虎在地圖上給太史闌畫出一條七拐八彎歪歪扭扭的長路,“大概要走半個月。”
“我要最快的路。”
“最快的路自然是直線,是穿魯南西北部而過,如果以我們的腳力,最快幾天便可出大燕境,”火虎用指甲在地圖上畫出一條短短的線,正是大燕和南齊理論上最近的距離,“但事實上那裡沒有路,只有一條昔日大燕商人秘密走私的穿山道,那裡生存著很多來歷不明的民族,一路地形險惡,多是窮山惡水,至今還有盜匪無數,十分危險……”
“那就走這條道。”
“是。”
太史闌眯眼看著前方火紅的夕陽,長吁了一口氣。
她已經順利離京,沒有發生任何波折,容楚讓她帶走了二五營所有人和龍魂衛一批精銳,還想再撥人給她,她拒絕了,人帶得太多也會很顯眼。
容楚自然明白這道理,只是終究不放心。太史闌卻認為,大燕知道不知道她在出使隊伍中還難說,就算猜到,到底是哪個也還難說,如今這種情形,她太史闌又不是什麼對大燕有絕大威脅的絕世名將,大燕實在不必費神費力不惜惹麻煩去殺她,大燕連容楚都沒繼續下手,又怎麼會拼命對付她?
這個道理容楚也贊成,這才是人之常情,大燕沒必要做這樣的事,所以他同意太史闌帶少數人不著痕跡地離開,只是叮囑儘量不要走太險太偏僻的路。
不過他知道這也是白叮囑,某個女人不會聽的。
太史闌現在只想快點回南齊,走官道大路一則慢,二則她也不認為官道就安全,真要發生危險,哪裡都可以。
她讓火虎打聽道路後立即策馬南下,走魯南那條道,她選的馬都是好馬,日行數百里,一日夜之間,已經到了魯南西北那條在走私商人口中被稱為“香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