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喵要找師父的事,她只告訴過柯美人和卞之雲,因為她還記得,師父留下這塊青玉紙鎮有多值錢。懷璧其罪,這樣的道理,她很小就懂了。
可是現在吃飯都成問題,留著這件死物又有什麼用呢?
這不也跟她體內的靈根一樣,能看不能吃?
溫小喵翻身坐起來,伸足將箱子勾至跟前,拿起鑰匙將其開啟。
青玉紙鎮就那樣靜靜地躺在一堆破衣服中間,灰中帶青,黯淡無光,瞧著一點也不起眼。
溫小喵不懂玉,在她眼裡,這樣的東西也不比被當掉的那隻根破簪子好多少,不知道師父為什麼那麼緊張……不過,好歹是大了那麼一點點,用它換回柯美人的簪子,應該不成問題。
大不了以後再想辦法贖回來唄!
想到這裡,她從箱底翻出塊灰不溜秋的手帕將青玉紙鎮包起來揣進懷裡,不聲不響地出了門。
說起來這塊形狀怪異的紙鎮一直是師父的寶貝,師父他老人家恨不得連睡覺都抱著它,好像生怕誰會將它搶了去,但溫小喵打小跟著師父在江湖上飄泊,卻從來沒見這東西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比尋常的石頭重一點罷。
再有不同,就是這塊紙鎮的側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像柄穗一樣飄揚的印記。
如果不是在那定天派道士的拂塵上看見這個標誌,她一時還想不起這一茬。
溫小喵抱著紙鎮穿梭在縱橫交織的小巷裡,走著走著,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今天測靈根時碰過的那隻透明小瓶。
那瓶子跟這塊青玉紙鎮一樣,都刻著定天派的標誌,這意味著什麼?
師父當初那麼寶貝它,肯定不會只是因為它是定天派的東西?
難不成這是師父從定天派偷出來的法寶?
“法寶?是不是也可以測靈根呢?”溫小喵小心地打托起了紙鎮,嘗試著將手按上去。
這一次,她並沒有像白天一樣閉上眼睛,就這樣,將手放在這瓶身之上,擯除雜念……
太陽西沉,夜幕降臨,彷彿只在一瞬。
路上的行人已經漸漸地稀了。
溫小喵捧著青玉紙鎮,靜靜地站在一處沒有人的角落裡,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縷淡淡的金光縈繞著青灰色的石頭上緩緩升起,紙鎮嶙峋的邊角被流動的金光描摹,漸漸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輪廓,原本不起眼的頑石,竟在夜色中,散發出如金如玉的光芒。
發光了!溫小喵的眼睛睜得老大老圓,半天也不記得眨上一眨。
真沒想到,她居然跟著這麼一個寶貝朝夕相對地處了十餘年!還好她沒有一時腦熱將它當了!
“怪難師父把這塊石頭當成命根子整天護在懷裡!”一陣冷風吹過,溫小喵猛然清醒過來。
她手慌腳亂地將東西掩起收好,金光瞬間熄滅,小巷裡還像來時一樣寧靜,只剩下她那激烈的心跳,哧通哧通地通鼓譟得厲害。她靠著牆根,緩緩地蹲下去,竟然半天也站不起來。
不知道是太過興奮還是用力過度,溫小喵覺得有些腿軟。
三年前,師父狠心丟下她不管,甚至還將她打暈,一腳踹進了臭水溝裡,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別人了,只有這一小塊沉甸甸的紙鎮壓在她的肚皮上,她找了很久很久,但誰也不知道她那個糊里糊塗的師父去了哪裡。
師父啊師父,如果單純只是嫌徒兒沒用,為什麼又會留下這麼重要的東西?
一個個謎團湧上來,將心緒一把打散。
溫小喵緊緊地抱著青玉紙鎮,抬頭她望向薛員外家的方向。
不知道定天派的那些道士爺爺還在不在?他們一定知道這東西的來歷……不行!萬一這東西來路不正,那她不是將師父往死路上推麼?溫小喵朝那邊邁了一小步,卻又退回了巷口。
小巷轉角處,擁簇著四五戶人家,這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暖黃的燈火交疊在一起,將巴掌大的巷口照得有如白晝,可是伸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小路,卻都是一樣的漆黑。
她有些迷惘,壓根不知道要往哪裡走才是對的。
這些年來,她只知道要找到師父,可是找到了師父又能怎樣?就算知道師父有危險,她也沒辦法幫他啊……她又往薛家的方向看了幾眼,白天積壓在心頭的傷感再一次湧上心頭。
師父能駕馭法寶,那肯定不是普通人,要想找到師父,要想有能力保護師父,就一定得踏上修仙這條路。可是這條路已經被堵死了。這樣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