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門裡鑽出來,挑目看了溫小喵一眼,然後以迅雷不撲掩耳之勢伸出一條同樣毛茸茸的手臂,拽走了趴在溫小喵肩上的小白貓。
“唉喲我的菜菜,誰欺負你了,怎麼把你弄成這樣……”粗獷的哀嚎被一聲巨響打斷,溫小喵還沒看清來人的臉,面前半開的石門就“轟”地一下,合攏了。
溫小喵呆了一呆,下一刻,她狂暴了,憤怒了,繚亂了。
“……破貓!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你居然敢把我關在外面?你不想活了!”
屋子裡飄出男人女人的哭號、爭吵,紛紛擾擾地亂成了一團,溫小喵站在藤蔓遍佈的大石門前,呆若木雞,她是被氣呆的。就算被師父拋棄,她也沒有這樣憤怒過。
她肯定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遇到了不合適宜的人,嗯,那個人的名字就叫瘟神。
瘟貓瘟貓啊,那條死魚還真是沒給她取錯外號。
“臭小子,把那隻貓交出來!”那姓周的青年也跟她一樣怒火暄天,他被溫小喵害得一身溼土,後又被藤蔓樹葉糾纏了半天,於是溼土上又沾了枯樹敗葉,整個人就像從哪個土坷垃裡扒出來的,他本身長得還不錯,可因為臉上塵土滿布,溫小喵能看清的也就只有那雙毒厲的眼睛,以及額心淡淡發光的紋印,還有……兩道線條清晰,顏色明朗的,鼻血。
溫小喵被他現在的造型鎮住,她打量著他,每一寸神經都是繃緊的,半晌,誰也沒說話。
那青年的劍已經不在背上,而是被握在手裡。劍上湛湛藍光,灼亮無比,晃得人眼睛發脹。
溫小喵以背抵門,慢慢地吐了一口氣:“那隻貓不在我手裡,它丟下我自己走了,我也正在找它。”她語速放緩,慢慢調整呼吸,漸漸地狂亂的心跳也平穩下來。
那青年怒道:“它丟下你走了?你騙誰?若我沒有聽錯,它方才可是稱你為主人……”跟著,他語聲一頓,將目光掠過溫小喵因緊張而繃緊的小臉,繼而冷然道,“哼,只怕過了今日,東西就要易主了。識相的,就把它交出來,我可饒你不死!”
他不像是會開玩笑的樣子,聽著這話,溫小喵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還有十四道靈符,用完就沒有了。之前她已經用過十道符,效果卻並不明顯。她跑得再快,也比不過仙門弟子的御物之術,說得好是緩兵之計,說得難聽點,就是苟延殘喘。
她心裡的些空,因為從來未曾面對過這樣的對手,拳腳功夫她會,見招拆招,她行,可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能做什麼?她連那人的一片衣袖也碰不到。
她收緊了手指,將僅餘的幾枚符咒捏得都變了形。
她沒說話,因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身後的石門紋絲不動,冰冷的觸感刺激得面板,令她全身發涼。
死貓……臨死還想找個墊背的。
那青年揚了揚眉,道:“怎麼?怕了?定天派給的符咒都用完了?不過用不用完也沒關係,這樣拙劣的初級法術,對我一點用也沒有。”
溫小喵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這些符咒在她一個門外漢看來是很厲害,可放在那青年眼裡,也不過就是比隔鞋騷癢好一絲絲的程度,之前道了她的道,只不過因為初時未曾防備,可到了這一時,就很難說了。
溫小喵澄亮的眸子慢慢暗淡下來,她骨子裡有股特性,對危險有種超然的觸感,當面臨險境難以翻身時,她會很快恢復最初的冷靜。心知實在退無所退,她竟然完全不慌張了。
她的目光停止了閃爍,語氣也愈加篤定:“一點用也沒有麼?那你臉上兩條臭水溝又是怎麼回事?”她指的是那兩道鼻血,鼻血不是被沙土堆出來的,而是因為她衝上去踩踏那兩腳,竟生生將那青年的鼻樑踩垮了,若非如此,那負劍青年也不會這般生氣。顯然,他自以認為自己這張臉還是很英俊的。
溫小喵的語氣裡,有不怕死的凜然,隱含著一絲看不見的算計。
真正的溫小喵,從來不會正面對敵,尤其在對方遠遠強過自己的情況下,她更不會主動尋死。
她看起來很硬朗,很堅強,如果忽略了性別,還真會有人以為她是條漢子。
環繞在青年周身的劍光一凝,突然轉了方向,溫小喵聽見一聲暴喝:“找死!”
恍惚間,那劍光已到胸前。
溫小喵側身讓過劍光,突然甩出了三道靈符,卻不是衝著那青年去的。無數青藤沿著石縫擁向山洞,堅硬的石門被那無聲的力量擠壓裂開,一道龜紋自底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