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喵在夢裡撕咬著風姿綽約的白衣人,在夢外便是撕咬著幻境之中的幻影,這叫夢遊。
幻影們被她驅趕著一面尖叫,一面四處逃逸,卻仍舊被她吃了個乾淨。
能把禁制咬出個洞來的,怎麼就不能把幻境也啃倒一面牆?
溫小喵咧著一口白森森的牙,暢行無阻。
至於楚修月,面對著這“比森羅幻象更強的殺陣”,簡直哭笑不得。
這個法陣的殺傷力是比森羅幻象厲害,可對於他這種無慾無求的,幻影們根本束手無策。
沒錯,他什麼也沒幹,幻境便破了。
他一路走,一路尋找著溫小喵和二狗子的下落,走到密境深處,突然感覺不止一條神識在空中飄蕩。前方打鬥聲隱隱傳來,似乎被困在這密境之中的人遠不止他們幾個。
“呱哇!呱哇!”烏厭鳥紅著眼睛從黑暗中衝出,隨即被一陣勁風掃落,被撞暈在密道中。
楚修月拍了拍手,拂落肩上的羽毛,懶洋洋地靠在石壁上慢慢放出了神識,因為識海被溫小喵吞併了一部分,他的精力大不如前,貿然走上前去實為不智。修士們打起來無外乎就是這為了搶奪仙門資源,但法寶、丹藥什麼的,他都不感興趣,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因為他有個像倉鼠似的愛囤東西的師父。
青印真人是苦修,但不乏苦中作樂的法門,他酷愛蒐集各類法寶,又像老鼠般愛打洞,走在哪兒呆幾年幾十年,就能成就一處洞府。
青印真人的本命法寶只有一樣,但買來搶來的法寶卻是成千上萬,他不用,就只是存著,像守財奴愛存錢那樣兢兢業業,一系列的法寶,他非要集齊一套才甘心,比如鴛鴦劍一對,有鴛沒鴦就不行,如果實在找不到,必會失魂落魄好幾天,想得夜不能寐,甚至連夜找齊材料回師門逼著大德真人補煉整齊。
為什麼大德真人同楚修月關係這麼好,就因著青印這種怪癖。
自青印真人被迫離開定天派之後,好些法寶就流露在外,引得各方修士覬覦。定天派的寶器庫是很了不起,但青印真人隨便一處小小的洞府就當得半個寶器庫,這教流山真人怎能不恨。
楚修月從小就看著這些修士們搶搶搶,殺殺殺,為的全是些不入眼的玩意,最好的東西在哪兒?全在陶然峰山下。
溫小喵看見的那些,不過是九牛一毛,冰山的一角,她跟著他只顧著啃書,水簾後的洞府兩頭那兩間小屋,她還無緣得見呢。
楚修月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要不是還記掛著溫小喵的安危,他才不會呆在這兒活受罪。
……
溫小喵追著那夢中的白衣美男子,張大了嘴用盡全力嚎呼不止,她殺紅了眼,只想把那人咬成碎片,摔成粉末。
那人眼神淡漠,目光如水,靜靜地看著她獰猙的毛臉,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是應該的。可是我卻不得不這麼做。”他又道,“妖靈界王者罔顧蒼生,勾結魔族,引來天地浩劫,實乃為虎作倀,如果你怨我欺瞞在前,不折手段在後,我亦無話可說。今日你咬我一口,就當我還你人情。”他驀地收起了劍。
“你殺我全族,毀滅整個妖靈界,豈能咬一口便算?你以為你是什麼人?竟以為當著得我全族上下這麼多條性命?”溫小喵的“哥哥”上前一步,踩上了堆積如山的骸骨。這裡邊有他的族人同胞,有他的父母兄弟,可是現在,就只剩下他和流歌兄妹兩個了。
溫小喵流著口水,低頭看著那一襲飄逸的白色,她沒有作聲,只怕作聲就露餡了,咬還是不咬,她還在猶豫,這人太硬太冷,就算他真的有心給她咬,她也擔心會不會崩了自己的牙。
那人靜靜地站著,他是她心中的神仙哥哥,也是她夢中不可一世的仇人。
她要怎麼做?
“好,我咬你一口,不過你不能還手。”她低頭想了一會兒,突然抬起了頭。這樣的要求,令她自己都忍不住吃了一驚。這不是溫小喵的想法,而是“流歌”,做了多久的夢才明白,她就是流歌,流歌就是她。
這時的他輕輕勾唇一笑,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彷彿被吹皺的春水,他輕輕地道:“來吧。”
下一刻,她的爪子伸過去,穿破了他的胸膛,攥出了他的心臟。
那是一顆金色的心臟,在掌中光華四現,她感受到了他有力的跳動,看著他帶著淺淡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讓她咬一口,於是她吞下了他的心。
剛好是一口。
ps:
二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