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土壤的綠藤很快就枯萎衰敗,化為烏有。
而裹在溫小喵身上那層由綠色樹葉鋪成的裙衫,也以看得見的速度凋零飄落。
禁制之外的四面土壁徹底失去了支撐,轉眼就散落成了一塊塊破磚爛瓦。
這些破爛從天上掉下來,砸傷了不少人,害得慈雲寨裡哀聲一片。拜山神的族民終於不敢再追,一個個懷著敬畏與恐懼,仆倒在路邊。
溫小喵身上的綠葉褪去,露出一身敗絮似的衣裳。換上楚修月這身舊衣服才幾天,就爛得不行了,袖口和褲腿部位的衣緣全被扯破,邊絮都像是狗牙咬的,系在右邊的衣帶也被擰得快到肚臍眼上了,這樣一來,領口便敞開了一大塊,玉色的鎖骨配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既可憐又可惡。
分明是一副招狼的神韻。
楚修月從來不知道,一向粗鄙野蠻的溫小喵體內竟是另有乾坤,冥冥之中,藏著這樣幾分大妖大孽的風姿。他已經不知自己“性”什麼了。
如果這樣都還沒有反應,活該他就是塊木頭,可又反過來一說,如果這樣都還有興趣折騰她,那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於是楚修月很理智地翻了個身,拎起溫小喵遠遠地扔出去。
可這沒心沒肺的一扔,扔得也太準了,溫小喵作夢也沒想到,楚修月會將她扔出禁制。
兩人都忘了,剛才那禁制被某人咬出了一個大洞。
且,這個破洞正好可容得下一人穿行、
“啊!”溫小喵尖叫著飛出了禁制,立時被一陣黑風捲起,轉瞬陷入了黑暗。
“溫小喵!”楚修月追出去時,溫小喵已經不見了。
他一拍腦袋,也跟著跳下去。
倒不是楚修月覺得自己這樣冒險跳下去就可以救得了溫小喵,更不會是他為了救溫小喵而奮不顧身,同生共死那麼肉麻的情節現階段還不可能發生……他只是有點呆不住。
既來之則安之。二狗子、溫小喵如今都在禁制保護之外,要死也不會只死他一個,好說也有幾個墊背的是不?他想到這裡,就變得無比安心了。
當然。溫小喵根本不知道楚修月是如何的黑心腸,她昏過去了,準確來說,是睡過去了。
看似黑猛的旋風其實很溫和,她跌出去的時候,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適,相反,被這風裹著那叫一個舒服,就好比突然掉在了一堆剛被陽光曬乾的棉花上,四周圍都軟軟的。溫溫的,她臉朝下,也沒被磕得鼻青臉腫,只覺鼻端蘊著一絲淺淺的香味,蝕骨入魂。十分醉人。
好香,好好聞。
溫小喵本來就只有一半神志遊走在脫線的邊緣,這樣一來剛好,連掙扎都不用,就直接兩眼眼一閉,沉入了夢鄉。
身邊無數幻象,走燈馬似飛過。又“嗖”地一下退回來,圍著她不停地轉,可是溫小喵一點也沒感覺到。
相比其他幾位,她簡直幸運到不行。
黑暗中,降下許多散亂的花瓣,花瓣中有女子妖嬈起舞。翩翩躚躚,看得二狗子和兩隻犬妖心神盪漾,血液沸騰。那些舞動的女子,做出各種誘惑的姿態,或撅臀。或扭腰,或拗胸,或甩手,連貫一氣,盡力煽動著嫵媚風情。
二狗子看著看著,就露出了狼妖好色的本性,饒是心中再抵抗也拗不過一顆思欲不滿的心。他忘記了菜菜,忘記了煮著肉湯的大鼎,他狂叫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撕成了片片,然後光著屁股蛋拖著尾巴,懷著滿腔奔放的情意,朝著那些扭手擺腰的美人兒跑去。
口水飄飛了一路。
花瓣連著串兒,在他身邊一一劃過,深色的天幕只留下一串軌跡繁複的殘影,滿眼繚亂。
而另一邊——
討厭的香味。
楚修月皺皺好看的眉毛,又再祭出了細水劍,他略略掃了一眼流血的肩膀,緩緩垂下了眸子。那些美麗妖姣的女子在他身邊輕拂袖裳,將那淺淺的花香攪亂,再盪開,她們極盡挑逗之能,不遺餘力地討好他,她們媚眼如絲,她們姿顏如魅,一顰一笑毫不含糊。
可是楚修月卻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
再抬眼時,他眸中便只剩下兩道冷芒:“我從來不對女人下殺手,識趣的,滾遠一點。”
“難道你不是喜歡女人?”那些舞動的女子繞著他走了一圈,再露臉時,卻將身形拔高了不少,漸漸的,寬肩窄腰,露出了男兒態,“那變成男兒身,這位道友總是會喜歡的吧?”
聲音由細變粗,由高轉低,溫柔得可以擠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