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印真人在五百年前丟掉了青罡印,又在十四年前丟下了唯一的弟子。弄得現在滿世界都是被他拋棄的人。
念燭的怨氣可大了,這一路上也不裝模作樣地沉睡了,一直繞在溫小喵耳朵邊上雞婆嘮叨,一下子說自己對不起青印真人,一下子又說青印真人沒有人情味,一點小錯也不饒過他,一下子又擔心青印真人的修為降到了低得不能再低的地步,作為結過血契的寵物明顯感覺到主人的修為還在持續降低。可見青印真人眼下的日子不好過,所謂的出走,也不過是收斂光華,避避風頭罷。
“狡兔有三窟,難怪你師父這邊留個洞府那兒留個幻境,其實就是怕仇家太多,打不過人家,忙著跑路吧?連本命法寶都丟了,這也夠拼的。”溫小喵作恍然大悟狀。她說的,就是楚修月想的,雖然這樣大刺剌地說出來讓他很沒面子。
“說到仇家,其實也就是魔尊殳淵一個吧,別的人應該沒那麼無聊。”姬冰玄趁著謝小緩睡著的機會,趕緊跑過來透氣。他現在一身香粉味。
“無聊的人,這世上也不是沒有……”溫小喵打了個寒顫,看向離自己最遠的楚修月,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記眼神,同時搖了搖頭。魔族正忙著復活殳淵,真正閒著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當年嫉妒青印真人到發狂的流山真人。青印真人越是出風頭,流山真人就越是沒面子,勾結妖族的帽子都能給師弟扣下,流山真人這副小肚雞腸還有什麼幹不出來。別的修士尋仙奪寶那是真的覬覦那點法器仙丹,而他……就很難說了。
“師叔,我改口叫你師兄吧?我想了一下,你師父應該認識我師父,你師父的青罡印放在我師父這兒保管,我師父又很清楚你師父的行蹤和下落。也就是說,他們關係不淺,一定是在天地間行走時結下的異姓兄弟什麼的這樣親密的關係,既然他們是兄弟。那我們就同輩了,叫師叔把你叫得多老,不如叫師兄吧,顯得我也有檔次一點。為了慶祝我們同輩了,你給我題個字,就寫我的名字好了。”溫小喵花了一個晚上學會了傳音術,終於可以離楚修月“遠遠的”了,她現在坐在霹靂背上也能跟前面御劍飛行的楚修月說話,只要不是面對面,兩人還是聊得挺自在的。
楚修月與溫小喵之間的不清不楚已經沒法解釋。按照人間的習俗,溫小喵早該非君不嫁了,不過她大度,不計較,不對。應該是看在他主動提出要為溫小喵換師父的份上不計較。
透過這一次交心,兩人的關係好像生疏了一點,但其實卻更近了。
楚修月可以對任何人不理不睬,但對溫小喵卻不行,溫小喵是個大嘴巴,又愛胡謅,更重要的是這傢伙臉皮厚。耍起來賴來確實不好應付。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楚修月好像大概已經習慣了溫小喵的聒聒噪噪,沒有她在身邊折騰,他還有些不適應。
人就是生得賤,越是格格不入的,越是相到衝突的。越是自己看不慣的,就越在意。
楚修月儘量剋制住自己不去看溫小喵,但一路總覺得心癢癢的,若不是天生定力足夠,這時候已然窘態畢露。
沈琅琅皺著秀氣的眉毛。看謝小緩對著鏡子梳頭髮。她早上起來要梳上半個時辰,中午小睡一會又要梳半個時辰,換個髮簪搞亂了一點,又要重新整理一遍,這一路上她就只做了三件事,吃東西,梳頭,哭……饒是她哭得再好看,眾人也都變得無感了。
小白貓菜菜聽話地坐在“主人”身邊讀心,她的幻術與讀心術對溫小喵沒什麼用,前者是因為溫小喵天生賦有很強的破幻能力,後者是因為溫大仙兒本來就沒心沒肺,一息之間轉一個念頭,零零碎碎的想法交織在一起,就算有讀出來也理不順捋不清。
如果說謝小緩的心思是:“什麼時候才到定天派啊?”“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沈郎啊?”“今天的髮型好好看……不知他會不會喜歡……”“他要是不喜歡我了,我該怎麼辦?嚶嚶嚶……”
那溫小喵的心事就是:“中午吃烤雞。”“天上的雲真白。”“楚修月這人還不錯。”“一個靈石,兩個靈石,三個靈石……一千二百二十七個靈石……”“好像還有誰欠了我錢,是誰呢?”“還是吃蛋花粥吧。”
菜菜腦子裡糊糊的,也像一碗熱烘烘出爐的蛋花粥。
姬冰玄悉心照顧謝小緩,還有模有樣的,溫小喵和沈琅琅看看他光潔漂亮的髮型,又看看謝小緩手裡那把被磨得發光的梳子,只覺得皇家禮儀並非她們這種山野女子可以消受的。
好在這一路歸程還算順利,一行人出了近水城,又飛了兩天,終於到了定天派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