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月察覺到神識之中有一絲動搖,睜開眼待要重新入定,才發現原本坐在身邊的溫晴不見了。他起身開門,正要出去,卻看見了小島中心妖氣沖天,一道黑柱拔地而起,像一把利刃貫穿天際,他伸手把光頭拖出來,甩手將它甩向了妖氣的發源地,自己召出金劍御劍而行。
光頭突然被打斷,頂著一頭怒氣就衝進了黑柱當中,“啊啊啊啊啊!”他大叫著,揮舞著短小的翅膀,拍得肋下啪啪作響,一副怎麼飛也飛不高的樣子。圍在下面看熱鬧的妖族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罩了個嚴實,一時呼啦啦地往後退。光頭的腦袋倒插在泥地裡,尚未及翻身,屁股上就被人踩了一腳。楚修月收了劍,躥下來點足借力,一個飛躍,融進了黑柱中央。
“溫小喵!”楚修月朝著裡邊吼了一聲。
“主人!”光頭也是如夢初醒。
妖族又是一陣騷動:“這不是吼麼?它為什麼會胖成這個樣子?”“吼?吼這種大妖怎麼稱一隻小山貓為主人?”“獨冉好大的膽子,居然連元芷大人的朋友也敢動……”“這老兔子怕是瘋掉了,我們狼族都不吃肉了,它卻還惦記著吃別人的金丹。”“哎哎,說起這個,我倒想到了一件事,聽說狗娃的娘去年被奪走了元嬰,會不會也是兔子乾的?”“這老傢伙瘋了……”“是啊,肯定瘋了……”
妖族們的交頭接耳一字不落地飄進了楚修月耳朵裡。他抬頭往裡邊望了望,突地一跺腳:“溫小喵,你究竟在搞什麼鬼?”叫了也不回答。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不管了,先找到那瘋兔子問問清楚!
獨冉抱著孫子站在黑氣裡笑:“呵呵呵呵……居然從夢裡出來了,那敢情好,我也不用把自己的親生女兒吞進肚裡了。”
小兔子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望著那團濃郁的怨氣,瑟瑟地道:“爺、爺爺……我們不會要把這團鬼氣也吞進肚子裡吧?他看起來好可怕……”
獨冉道搖手道:“無妨,怨氣是衝著這頭貘去的。它現在正忙著吞噬她的心志,我們再等等。等到她心志崩潰。我們就動手。”
有妖族指著跌坐在黑氣裡的溫晴大聲道:“獨冉,你看清楚了,她是貘,不是普通的妖。”
獨冉冷笑道:“貘也是普通的妖。沒有了家族的光環,她能強大到哪裡去,若是夠強大,也就不會只有這點修為了。”
楚修月與光頭一前一後闖進來,分別與獨冉打了個照面,光頭一看獨冉的修為和自己差不多,即挺身上前,擋在他面前:“死兔子,你想害我主人?”他變成人形之後。身材十分肥碩,突然插在面前就像是憑空多了一堵厚厚的牆。
獨冉一愣,繼而大笑起來:“你叫她主人?哈哈哈哈。同為妖族,你卻與她結了血契,你真是吼麼?”說罷手杖一搖,舞出一道旋風向光頭關吐而去,楚修月本是站在光頭身後,見他突然發難。便二話不說凌空躍起,長劍破空。將黑氣劃開了一道口子,小兔子緊隨其後追了上來,卻被一陣金色的劍光砸中。“嘭!”地上出現了一個半丈深的坑,小兔子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楚修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進了坑裡。
小兔子還沒到大妖級別,不過修為卻與元嬰修旗鼓相當,楚修月這招先發制人,只是為了擺脫小兔子的死纏濫打。
“小喵!”楚修月的聲音飄飄渺渺,溫晴心念一動,卻是壓住了心神,原本懸在半空的心,忽地就放鬆下來。她坐在怨氣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神識沉到了更深的地方。是的,除了青印師父,她還有楚修月,有靈蘊師父,有光頭,有絲蘿,有喜來寶……有渠冰峰成百上千的師兄弟,她很久沒有落單了。
纏繞在她周圍的黑氣突然有了破綻,濃郁的木靈之氣越來越亮,生長在丹田識海里的那顆樹的樹幹漸漸變成了白色,那些瑰麗的光斑照在心脈上,隨著吐納的節奏迅速流動,很快,溫晴的身上便鍍成了一層像青銅一樣的光。光芒從黑氣的罅隙裡鑽出來,像無數薄背的刀刃,將怨念劃出了一道道狹長的口子。
“你!”方文生的臉扭曲得沒法看了。
“你困不住我,是不是覺得很驚訝?人都是有心魔才會被你拿捏的,可惜,我沒有。我的心魔早八百年就被破除了。”她在夢裡行走,遇見了悲傷,遇見了絕望,也遇見了孤獨,唯獨沒有恨。那些烙在心上的傷痕,那些由廣生劍刻下來的怨怒,早已隨著四方陣破而化作雲煙。有什麼放不下?暮桃花都能放下,她為什麼放不下?她笑了笑,徐徐道來:“方文生,你真是不要臉,拿了人家的好處,卻不肯付出代價,簡直丟人現眼。你這種人還敢稱十世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