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已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表面上,是青印真人把殳淵封印在了下界,實際上,卻是殳淵將整個凡人界一鍋端了,虧得這些所謂的仙門修士還自以為是地坐井觀天。
“我本就是人,成魔只是被情勢所逼,可是我現在後悔了。”徐寞然再度注視著溫晴,疏淡秀氣的眉毛中間的褶子慢慢地平了,“你們繼續往裡走下去,很可能會回不了頭,世界萬物,並不事事可逆,廣生劍雖能劃破天地結界,但本身殺氣過重,你們須三思。”
廣生劍能劃破天地結界,這就是魔族追殺青印真人的終極原因?如果上界真是由魔族統治的話,也就意味著一個最殘忍的真相——現在的下界修士,就算化神成功,飛上去也只能是當炮灰的命運,青印真人就是見識到了這一點,才拼死將三界隔離開來。魔族的首領殳淵被封在了舊天魔界,化神期以上的魔族全都被隔絕在了新天魔界,中間的夾縫,才是人族生存的地方。
實在很可憐。
楚修月好不容易理清了這中間的關係,心中只剩唏噓。強者為尊的世界,根本不存在誰幫誰,誰背叛誰的問題,當初人族與魔族對夢貘一族如此殘忍苛刻,很可能是因為食夢貘這一族的特殊。食夢貘以夢為食,不管人、妖、獸、魔,都會做夢,仙塵浩渺,能捕捉到的夢何止千千萬萬,加上食夢貘可以在夢中應劫,在實力上更是個威脅。
殺它們,只是因為它們太強了。
溫晴的妖氣一直被劍心壓制著,可是修為進益卻依舊遠勝其他同門,她被江可兒等女弟子排擠,顯然並不是因為得師兄們青睞而遭人嫉妒,而是因為她的實力漸漸地威脅到了身邊這些不相干的人。容貌的優勢,資質的優勢,修為的優勢,都是威脅。
徐寞然說的很對,以他們的身份,再這樣走下去,便可能再也回不了頭,但他們不走,也同樣沒有了退路。
溫晴是食夢貘,而他……是那把能破除結界,打通三界的仙劍。
已經別無選擇。
兩人說話的時候,溫晴周身的懸掛的泡泡一隻只飛起來,沿著藤蔓捲動的方向衝入眉心。
溫晴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嘴角還微微地翹起,掛著點若有若無的笑。
食夢貘的修煉方法相當簡單,溫晴吸淨了所有的噩夢,卻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成了。”就在兩隻毛毛獸喊得嗓子冒煙的時候,徐寞然突然叫停,他伸手在空中虛點一下,化出一張羊皮卷軸,隨著卷軸轉動,裡邊的音符一個個蹦跳出來,像片片彩蝶般飛向那兩隻小小的身子。
“唵。”毛毛獸齊聲吟唱,宏亮的魔音穿過雲霄,自然也穿透了溫晴的隔絕陣,蜷在樹下呼呼大睡的光頭突然站起來,也跟著唱起來。
“嗡。”彷彿是一種本能,光頭竟然聽懂了歌詞裡的意思。它一臉驚懼地轉了一圈,腳下卻是猛地一震。
“這是魔界琴帝徐寞然的解陣咒。”老龍也聽出來了,但他更驚訝的是無邊須彌裡的小規模地震——以前也出現過這樣的情形,難道說,溫晴又進階了?這小丫頭才只進階到金丹期沒多久啊,怎麼會這麼快?
兩隻毛毛獸的聲音原本勉強可以到達結界的彼端,但兩個都唱得有點吃力,加上光頭後就一樣了,光頭雖然唱得荒腔走板,但聲音卻大,那蛛網似的法陣上幻出一道道強光,像瞬間落下許多星星。
“他們怎麼會唱解陣咒?”被困在水晶牆下的司鷹和司媚也聽到了這熟悉的曲調,司媚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原來徐寞然竟然是喜歡這一款的,難怪我脫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無動於衷。原來他喜歡年輕的。”
司鷹冷哼一聲道:“是誰都喜歡也年紀的吧,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麼?”司媚笑盈盈地扭過臉,突然越過他,一把從他身後揪住了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再年輕也是豬頭。”
“不要,不要……嗚嗚嗚……”那女子被打得哇哇叫,扭來扭去,醜態百出,她一身血汙,弟子服早已經被染得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還能說話,我把她舌頭割下來吧,好吵。”司媚擰著她的頭髮往後一扯,露出了一張慘白的臉。
“隨你的便,我無所謂。”司鷹厭惡地掃了那女子一眼,似乎已經玩膩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那隻被人擄走的手在哪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