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驀然出現了一白一綠兩道頎長的人影……
三隻毛毛獸完成了大合唱,溫晴也差不多吸收了所有的噩夢,隨著一聲清嘯,所有鬱晦一掃而空,似乎那些壞心情都跟著噩夢被消彌得一乾二淨。原本淨藍的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像沉睡的人,緩緩撐開了眼皮,一陣狂風平地颳起,率先捲走了排在最前列的兩隻毛毛獸。
“哇,主人救命——”圓滾滾的綠色毛毛獸只來得及叫聲救命。
“那就是出口,要快,我們只有十息之數。”徐寞然向溫晴和楚修月二人招一招手,自己當先搶了出去。
“我們一起。”溫晴很自然地攥住了楚修月的手,楚修月悄然回握,兩人十指相扣,齊齊迎著那狂風跑去。
三道人影隱入長空,那空撕裂的口子忽然急收,強大的空間力量推著三人在黑暗裡旋轉,像落入湍流的片片落葉,溫晴起先還只是攥著楚修月,後來見風力實在太過迅猛,乾脆就變成了八爪魚那樣抱著。楚修月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按著她的肩,聽耳邊風聲呼嘯,心裡,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小喵,靈力給我。”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
“什麼?現在?”溫晴的靈力前所未有的充沛,按修煉境界來說,她已經順利地進入到了金丹中期,簡直一步登天。
“對,就是現在。有些東西我遲早要面對,我是男人,可不能一直躲在自家女人的身後。”他在困境裡無法自保,自然會變成溫晴的弱點,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四方陣伏魔陣裡殺機重重,每走一步都是涉足險境,他不允許自己再這樣孱弱下去。他一日不戰勝劍魂,就一日不能心安,揹著沉重的心理負擔,還要當心自己明天還是不是自己,他不樂意。
“我懂了。”溫晴不用與他識海相連,便已然做到心意相通,原來要喜歡上一個人也很簡單,一旦喜歡上,自然就會站在他的立場去看待周圍的一切,楚修月的選擇顯然也是一種默契,“你小心,不管鑄心之劍怎麼樣強大,你都不能放棄!”
“會的。”楚修月在她鬢邊輕輕一吻。一勁純淨靈力由木靈轉化成為金靈,從而透過掌心迅速滿盈體內,楚修月承受著突如其來的火灼,用力握緊了拳頭。冰涼的唇落在他眉間,溫晴的臉變得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一個聲音反覆地在腦海裡迴盪,“殺了她,殺了她……”可是他的手指卻沒有動彈半分。劍魂接觸到廣生劍的劍身,記憶甦醒,他湧起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要支配這副皮囊,而是要繼續未完成的使命,滅絕食夢貘。修為高深的他,令溫晴在面前幾乎無所循形。
“你們還在做什麼?快!”徐寞然回頭,卻見楚修月一把推開了溫晴,狂風肆虐,颳得人臉上生疼,溫晴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又再抱住了他的腰身,兩人拉拉扯扯了幾回,楚修月突然露出了幾許痛苦之色,卻終於沒再推開她。
“破劍,你自己說你將來要娶我的,怎能說話不算話!”溫晴大聲說道。
“放肆,我什麼時候說……”楚修月的神情扭曲掙扎了一陣,想再推開溫晴,兩隻手卻各據一方地對拍起來。
“主人是不是瘋了!”兩隻毛毛獸大驚失色。
“你們的主人沒瘋,他只是和我鬧著玩。”溫晴的手仍舊掐在楚修月腰上,若這時掀起他的衣裳來看,何管已將皮肉掐紫了。
噩夢消失,只剩下一些甜的回憶,曾經,那白衣翩翩的少年也曾許過一世,那時候,她還是流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流歌那麼恨廣生劍了,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討厭白衣,一個嚷著要娶自己的人,轉身就殺了自己的父母同族,這樣大的變故,誰又能受得住。
劍魂發出一聲哀鳴,那股悲愴填滿心頭,令楚修月禁不住淚流滿面,前塵往事如畫卷般展開,楚修月突然發現自己與劍魂一戰,終成必然,他居然嫉妒那鮮活的過往,嫉妒回憶裡那白衣人,與臨水照花的華衣麗人並駕齊驅。
“她不是流歌,我也不會是廣生。”胸口的酸脹被他拼命壓了回去,修為終於又被壓回到金丹後期大圓滿,他的指甲掐進了肉裡,糊滿手心都是血,可是臉上卻笑得異常恬靜。
三人兩獸一同掉進了樹林,樹林很怪,因為那些樹上掛著的不是果子不是樹葉更不是花朵,而是一條條死寂的人影。
每一棵樹上,都長得一個黑衣黑髮的男子,他們閉著眼睛的時候,眉目平靜,他們的五官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像極了溫晴的兒時夥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