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蘊真人卻不覺得有異,她看著這孩子傻傻的樣子,心裡驀地生出一抹暖意。
她略略掃了絲蘿一眼,衝溫小喵點點頭。
溫小喵心跳若狂,當即屁顛顛地跑過去,到了靈蘊真人面前又撲地跪下來,她這舉動有些唐突,也有些憨過頭,未免少了許多仙門弟子的矜持,但就是很可愛。
是的,可愛。離得最遠的姬冰玄竟會對溫小喵產生這樣的念頭,也真夠荒唐。
她這是真的有師父了?還是個這樣好的師父?什麼孤峰冷意,什麼怪異冷傲的傳聞都沒有眼見的一切這樣真實,面前這位溫和尊貴的前輩,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曲吟峰主人。
溫小喵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不是做夢啊。
“靈蘊前輩有什麼吩咐?”小臉仰著,這才是發自內心的熱切,溫小喵的臉都快發光了。
“芳草,你沒教她規矩,怎麼還叫前輩?”靈蘊真人睨了芳草姑姑一臉。
芳草姑姑著慌地拉起溫小喵,嗔道:“平時看起來挺機靈的一個娃娃,怎麼到頭來卻只記得冒傻氣了?還不叫師父?叫了這聲師父,這幾個男娃娃就再不是你的師叔伯輩了,多好?”她環視了一圈,目光各各將在場的陳宇凡、姬冰玄,以及薛紹都略略過了一遍。
陳宇凡笑了笑,姬冰玄的臉卻有些發僵,只有薛紹是欣喜若狂的。從雜役弟子晉到親傳弟子,這是別人幾世也盼不來的福氣,溫小喵這是走的什麼運?
“師父!”溫小喵響亮地叫了一聲,隨即又“咚咚咚”地叩了三個響頭。那虔誠的小模樣,全然出乎意料,明眼人都知道,她等這一刻等了多久。起初拜師的願望並不強烈,但發現自己所學有限時,自尊心就發作了,再發現身邊弟子都有人庇護裡,她就眼紅了,但激動的原困卻不止於此,令她最最開心的,是楚修月的承諾,那個總是沒耐性的人,那個總是嫌這嫌那看低息的人,那個看起來那麼不受待見的人,卻從未食言過。
靈蘊真人不像端玉真人那樣不靠譜,也不似流山真人那般一本正經討人厭,更不似大德真人那樣憨憨地專精一門,從絲蘿的表現來看,她應該是個頂頂厲害的人,溫小喵很滿意。
“這孩子,市儈了些,可貴在夠機靈。”這是靈蘊真人對自己這位唯一弟子的評價,也是師徒二人初次見面時,她對這位愛徒的第一印象。
溫小喵看起來是急功近利了些,卻無法令人心生反感。
“能從絲蘿身上取得玄冥珠,也算是有些本事,為師就不罰你了,只是冒用身份,擅闖禁地的錯不能容,溫小喵,你既已為我座下弟子,就得認罰。就罰你去經閣抄三個月的經書,如何?”去經閣?抄經書?這罰得也太重了,芳草姑姑想想那些墨臭味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毛,正要出言求情,卻見溫小喵撲通一下,又跪下了。
這孩子。她有些意外。
“謝師父恩典,小喵一定會好好參詳,認真修習。”溫小喵早就想進經閣見識見識了,卻可惜一直沒有這個資格,靈蘊真人所謂的“責罰”恰恰是她心中盼望已久的,不是恩典又是什麼?溫小喵抬頭的時候,從靈蘊真人端莊得不容褻瀆的臉上讀出了一絲熟悉的狡獪。
何其親切。
就這一句話,就牢牢地抓住了溫小喵的心,溫小喵感念一千遍一萬遍,只恨不得將楚修月的大幅人像裱起來掛床頭。他救她一命,他坑她一次,她都可以皮不痛肉不痛,唯獨是這件事,令她心底生了些酸澀。依稀記得當初,楚修月所求之事,是有代價的。
楚修月還沒回來,他獨自出門已經好久好久了。
都說大德真人和端玉真人護短,再護短也比不過眼前這位吧,才第一次見面,就護得像心裡剖出來的肉。陳宇凡從未受過族中的照拂,不免心中有些眼熱,至於姬冰玄和薛紹兩個,就只顧張大嘴感念世事無常了。
只有絲蘿知道,靈蘊真人喜歡溫小喵,不僅僅是因為溫小喵的機靈與虔誠,更因為溫小喵身上有她自己昔日的影子。妖比人早慧,聰明的妖,可以看通所有的人心,絲蘿低伏於地,深深地一叩首,輕聲道:“絲蘿護陣無能,求請主人責罰……”
她不看他,可他卻永生永世記得她。
ps: 週末好,週末妙,週末拖延治不好。當我死了吧。